此前,晓羡鱼击杀山神,幻境破碎的刹那,她获取了一些零碎的残忆。
这白骨脑袋生前不过是一个凡人,数年前因意外受困于这山洞之中,死在这里,成了无名尸骸。
而所谓的神栖洞,一开始也只是一个无甚稀奇的山穴野洞罢了。
问题在于,它是如何成了邪祟的?
商宴听她这话,顿时一头雾水,一连串问道:“山神亡了?怎么回事?它在哪儿?”
他的意识刚从草恢复成人,完全处于状况外。
“它在那儿。”晓羡鱼指了指地上的碎骨。
商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瞪着眼睛沉默片刻,发出了与她先前一模一样的疑问——
“你是说,这玩意儿是山神?”
晓羡鱼眼睛一弯,也做出了与当时奚元一模一样的回答:“嗯,这就是山神。”
商宴恍惚间有种一觉醒来变了天的感觉,匪夷所思地问:“那又是谁解决的它?”
晓羡鱼老神在在:“当然是锦鲤大仙我呀。”
商宴一顿,上下打量她,神色间算不上是鄙夷,但那怀疑、惊异交织的第一反应,实在有些冒犯人。
好在晓羡鱼对于这样的冒犯已经习惯了。
“那山神弱得很,虽然几十年来吞吃了不少生魂,却不知为何没多少力量。”她一摊手,“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死了。”
商宴:“……”
什么叫做“还没反应过来它就死了”?
他瞪着眼消化了好一会儿,心情微妙地复杂了起来——原先只身潜入盈山,想的是漂亮地解决此间事。没想到上来就中招,一睁眼发现自己被人捞了。
那个人还是他先前认定为拖油瓶的晓羡鱼。
……继瘟神的事后,他再次欠上了她一个人情。
商宴微抿了抿唇:“那你说,这件事情还没有完……是何意?”
“山神固然碎成渣了,但是——”晓羡鱼回答,“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它成为‘山神’的。”
商宴一愣。
晓羡鱼思索着,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她低下头,伸出脚尖拨弄着地上碎散的白骨块。
她记得在落入幻境前,曾在白骨头颅空荡荡的眼眶中看见过古怪的暗雾。
那暗雾之中,似乎包裹着别的气息。
晓羡鱼踢开一块碎骨,突然,一丝暗雾从底下钻出,受着某种牵引一般,钻向了洞穴深处。
暗雾隐于晦暗之中,好似下一秒就要消散无踪。
晓羡鱼当机立断追了上去。
“等等——”商宴猝不及防,忙喊她道,“你要去哪里?”
晓羡鱼头也没回,只遥遥摆了摆手:“别管我,你们先离开这里。”
商宴望着她拐入深处的背影,一咬牙,也拎着抱月剑跟了上去。
原地只留下奚元和阿音。
阿音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迷茫地看着突然远去的两人,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跟上他们。
忽然,不远处的白衣青年侧目扫了她一眼:“待在这里。”
阿音一愣,小心地瞄向他。
青年殊无血色,苍白干净得像一尊玉像,身上落满清辉冷调。他无疑是赏心悦目的,然而身上的非人感太重,叫人下意识有些畏惧。
“那边很危险,”他微微抬起一只手,指尖漫不经心轻擦过腕间红线,落在铜钱上,“你待在原地,不会有事。”
阿音从他温吞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什么,她有些困惑:“你……知道那头有什么吗?”
青年偏头,含笑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