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栖的美好畅想没能在第一时间应验,主要是闻风林死得不太是时候。
哪怕琐碎的事情全部交给吴医生去办,死亡登记和火化这种事还是要云栖这个直系亲属拿着材料去办。
所以云栖的计划一下子搁置了,等到手续什么的都办完,终于能火化时,天气却好似一夜转凉了。
夏天连尾巴也没有留下,便匆匆溜走,只剩下几只苟延残喘到秋天的知了还在发出最后的鸣叫。
火化当天,云栖内里穿了件高领毛衣,外面则套了身黑色的风衣。
火葬场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每个人脸上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涨,当然,除了云栖和段星阁。
段星阁跟在云栖身后,忍不住从背后打量他。
黑色风衣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的,配上那双手套,可以说云栖除了脸外,没有一片肌肤是露在外面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段星阁却清楚地知道那些布料之下到底藏着什么,想到这里他眼神忍不住发暗,舌尖难以控制地舔过虎牙,像是又想起了那些口感。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可能不是一辈子不让他见荤腥,进而把狼养成犬,而是让他尝过那味道后,却故意把肥肉挂在面前,可望而不可即。
其他人的火化现场都有追悼仪式,唯独闻风林没有。
火化时,段星阁忍不住从身后环住了云栖的腰,隔着那层碍事的风衣细细摩挲着。
云栖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把他的手甩开,就那么默许了。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看见。
若是其他不知情的人看了,定要骂云栖在父亲的火化现场还这么不检点,一点都不孝顺,简直是大逆不道。
然而更大逆不道的事还在后面,段星阁还没摸够呢,火化便结束了。
工作人员取了一碰用红布包好,出来时恰好打断了段星阁的好事。
他没忍住“啧”了一声,低头看向那捧东西时,眸底的不快几乎要溢出来了。
云栖终于抬手把全程黏在自己腰上就没下来过的手给扯了下去,扭头吩咐人把骨灰装好。
有人紧跟着问了一句:“葬礼需要用到的东西和场地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时间……?”
云栖道:“我等下去找人问问,具体时间明天通知你们。”
段星阁闻言却有些不解,不过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一直等到两人坐上了车,他才开口道:“哥哥,那姓闻的随便找个时间埋了不就行了,没必要有那么多讲究吧?”
但云栖却道:“葬礼不是给死人看的,而是给活人看的。”
段星阁闻言若有所思,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多嘴。
车停在了一处绿茵丛生的地方,下了车往前走不了多久便是一个窄窄的小巷,段星阁忍不住打量着这地方,感觉挺适合开个花店什么的,还没等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云栖便抬脚走进了小巷。
小巷内只有一户人家,那院子却不小,虽然看起来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但院内种满了鲜花,一眼望过去堪称花团锦簇,就是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有点破坏风景。
家里平白闯进来两个人,那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半点动静没有,一直等到两人走近,他才抬起了头。
段星阁脚步一顿,发现这人其中一只眼竟然是义眼,原来是个半瞎,怪不得方才没反应。
“许久未见云少爷了。”那半瞎神神叨叨道,“看来事情是有结果了。”
云栖没有跟他绕弯子:“算一下闻风林的下葬时间。”
那半瞎闻言并没有太大波澜,似乎早就猜到了一样,继续用那副神叨叨的语气道:“闻老板之前经常让我给他算他的寿数,现在看起来,人算确实不如天算。”
闻风林生前迷信,连办公室供奉的都是佛。
先前金家打生桩的事,云栖怀疑也有他一份功劳,不过这人色厉内荏惯了,便是杀人也只敢假借明皎之手,至于打生桩这种事,他恐怕只敢口头上给建议。
然而亲手杀人与唆使杀人又有什么分别呢,这样的恶人居然会拜佛,可真是讽刺。
云栖自诩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也从来不信这些的,来这里的目的显然也不是为了单纯的算卦。森*晚*整*理
“云少爷是要什么效果呢?”那半瞎问道,“是图富还是贵,亦或者是——”
“家和便好。”云栖看着香炉后的三清道,“我母亲的东西呢?”
半瞎闻言止住了话头,低头算了半晌后给出了一个结果,而后起身就去取云栖要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