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色昏暗。
宿天水收拾好东西下了楼，他喉咙发干，头脑昏沉地比之前更厉害了一些。
前台只留了个年轻小哥看店，他向前要了杯水。
小哥忙活着拿热水瓶找杯子倒水：“咿。脸色好差。”
“好好休息。”他顺带推销，“多住两晚再走。这里美得很哦。”
热水涌过喉间，没能带来慰藉，宿天水只能干哑着嗓子，轻声道谢。
他发尾凌乱也没扎，半长不齐的的头发随意的披在了雪白的颈后，乌黑衬着脸冰雪色的白，渗透着病气，唇浅浅淡淡的，耷拉着眉眼被水汽晕染。
是一种会让所有人有保护欲的脆弱美，又带了线条的坚毅。
小哥端了个暖炉放在他身边。
他也没想回去睡，就近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半趴着眯着眼。
眼皮沉重下来让他视线很窄，睫毛不安的颤动。
然后他看见了嘉措。
什么都没带，藏袍有些皱，似乎没想到他这么早起有些意外。
“起这么早。”嘉措没避开，直接过来打了招呼。
“嗯。”宿天水直起身倒了杯茶。
嘉措接过了茶。
宿天水扒拉了一下手机翻过去盖上，犹豫一会儿，还是直问了：“雨崩这些天有奇怪的人进来吗？”
“什么算是奇怪的人。”
嘉措笑着问：“人还有奇怪的吗？”
宿天水想了一下形容：“就是进山里也许不是为了旅游。”
嘉措的眼下有厚重的卧蚕，笑的时候眼尾岔开几道弧线，是一个温和的表情。
他过了一会儿，慢悠悠喝了口茶，才说：“刚刚逗你玩的。”
“有。有一伙人进村租了越野车，人数不少，看起来有一些外国人。白色皮肤深眼窝。租的车辆在道上进进出出，前几夜也还在。今天不知道怎么忽然消失了。”
嘉措说话的时候是在打量，看了半天宿天水都是脆弱乖巧的模样，应该跟那批人不是一伙的。
嘉措正色了：“你怎么忽然问他们？”
“别挨近他们。”
“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看起来也不好惹。”
宿天水手指一紧，思绪缓缓转过来：“嗯？”
“起先，越野车的公司说，他们是外地报团旅游的游客。开着的是房车。让我们好好招待他们旅个游，赚一笔。”
“但他们一进村子就包了空着的村民房，没肯住民宿。很多空房子又老又旧，根本不挡风雪，而且生活也并不方便。但他们就是要住。村里开民宿的都气的直骂这是群不落毛的秃驴。”
“他们似乎白日里也很少在村里转，总是堆在破民房里。有一夜我在山坡上望见他们彻夜不熄灯忙进忙出，觉得事情有怪。”
“我想着，这些人就是直奔大山而来的，不然没理由往这里边走。”
嘉措经历过铃木丢失队友的沉痛，张三木丢失挚友的深重，还有雪山村落里受两次雪崩的影响，连带着根深蒂固的藏式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