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他们两边人马挥刀相向,剑拔弩张的时候,山林中又有一群人蛰伏而出,迅速扭转了战局,徐林潇转过头就见到一群红衣人手持弯刀身形敏捷地收缴了大齐将士性命。
徐林潇瞠目欲裂,喝道:“堂堂大齐王爷,你竟然勾结外敌残害同胞,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与虎谋皮?”赵承瑄不答反问:“我那皇兄难道不是披着羊皮的狼?有何区别?”
徐林潇:“你……”
他话音没落,远处的明落忽然大叫道:“公子,小心!”
几个红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往这边潜来,突然拔腿上前,转眼间已经到徐林潇身后,怒吼着挥刀斩下。
旁边的赵承瑄余光扫见,一腔愤慨全都顾不上,情急之下,他本能地将徐林潇往旁边一推,千钧一发之际那几个红衣人见是他,刀堪堪架在他头顶上方。
徐林潇蓦地一转身,挥剑将赵承瑄前面的刀全部挡掉,一手将赵承瑄往后推。
被推出战场的赵承瑄看着与红衣人缠在一起的徐林潇,连忙道:“只需要救人,这个人不用杀,明先生答应……”
他剩下的话被一声声惨叫打断,只见方才杀了大齐士兵的红衣人,他们打开了关押囚犯的牢笼,一刀挥下,没有斩断囚犯身上的铁链,而是夺走了他们的活路。
赵承瑄大梦初醒,瞳孔仿佛要挤破眼膜而出,他大叫道:“不,他们……他们都是紧紧跟随本王的人,本王答应过他们即使没有高官厚禄,也要保他们性命无忧,明先生,明先生也答应帮我救人的。”
他拼命跑到囚车前面,鲜血从董末的嘴里喷薄而出,如一条开膛破肚的鱼只翻着白眼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片刻连蠕动的嘴唇也停止了动作,只剩一声灰败的眼睛瞪着赵承瑄。
赵承瑄手紧紧捏住囚车的柱子,突兀地笑了:“哈哈,好,明先生不仁,你们……谁也别想走,给我拿下这群东夷人。”
刚才还与大齐将士打得火热的黑衣人因他这句话立马倒戈,将刀锋对准了红衣人。
而与此同时,弓箭划破长空的声音突然传来,无数支铁箭骤雨似的从山林间呼啸而下,瞬间笼罩住这片山谷。
一只手抓住赵承瑄闪躲过擦肩而来的羽箭,徐林潇在他身后朗声道:“找地方躲避,他们没打算留活口,大家小心后退,撤出这里。”
徐林潇一边用剑斩落羽箭,一面拽着赵承瑄,直到退出羽箭射程范围才松开手。
刚一解除禁锢,赵承瑄就喝问道:“为何要救我?与虎谋皮,引狼入室,我赵承瑄这辈子注定是个无能之人。”
徐林潇看着远处退出来的明落,低声说道:“你有罪,也要由大齐律法去定夺,堂堂大齐王爷死在外敌手里算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赵承瑄接着道:“你不是无能,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注定会失败。”
这句话如同一个开关,赵承瑄虚伪的面皮瞬间分崩离析,他脸色难看到极致,眼底的愤怒快要溢出来,“不属于?他赵承颐这个皇位就名正言顺了?当年父皇根本就没下旨立储君,是他们那帮老臣,自封的立嫡立长。”
元武先帝英明一世,却在立储君上犹豫不决——彼时大皇子赵承颐儒雅聪慧,正因为此,先帝总觉得他少了几分男儿血性,一边拖,一边观察他剩下的两个儿子,可谁知老天不给他时间,病来山倾,一下就要了这位昔日英雄的性命。
先帝没留下储君的话语,但外敌入侵迫在眉睫,于是“立嫡立长”这个万古不变的传统就搬到近前,老臣们纷纷拥立赵承颐登基抵御外敌。
赵承瑄这句名正言顺,赵承颐确实当不上,那时但凡北狄多留给大齐一点时间,内部几方势力角逐,最后皇帝之位花落在他们三兄弟谁头上还真说不准。
这三言两语的功夫,他们一行人纷纷逃出弓箭的射程圈,可对方压根没打算放过他们,射不到,那就进攻,于是比之前更多的红衣人从林间跃出,朝着他们而来。
徐林潇没有接他皇家的话茬,只开口道:“王爷马上就要与我身陷敌圈了,何不想想怎么脱困?”
赵承瑄此时恨不得将那些红衣人扒皮抽筋,露出一个戾气逼人的笑,“一群海上长大的夷人而已,随我一起宰了他们。”
可惜这次东夷人是有备而来,从他们现身起就没打算留活口,且目标很明确,全都向徐林潇靠近。
在徐林潇旁边被殃及池鱼的赵承瑄越来越吃力,也觉出了不对,斩杀完一个东夷人的空档转头道:“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你!”
徐林潇一剑刺入靠近的人胸前,迅速抽出反手划了身后企图偷袭的人的脖子,冷笑道:“全拜王爷所赐。”
赵承瑄一噎,转念一想人家也没说错,可这一愣神,他的肩膀被刀划破了,血迹很快将衣襟晕染,而赵承瑄脸上的血色仿佛都随着血液流到衣襟上,突然惨白无比,拿刀的手也哆嗦起来。
徐林潇一剑挥开斩向赵承瑄的刀,问道:“你怎么回……”偏头撞见赵承瑄的脸色,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