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虽是从一品宸妃位晋封,但陛下去岁已下旨给内阁与礼部,一应册封典礼依照元后入宫的规制操持。
陛下乃是登基后大婚,此为国之盛典。
大婚所需花费由内帑供银,户部循例再奉银十万两,采买大婚所用之金珠宝石。
容璇翻阅着礼单,对侧坐着的王主司笑道:“帝后大婚着实气派,显我大晋国威。”
毕竟后宫空置多年,陛下爱重宸妃娘娘世人皆知,稍稍逾制些也无妨。
户部近段时日清闲些,立后大典由礼部、翰林院与内廷共同操持,户部从旁协。
厅中气氛平和,喝过一盏茶,王主司似是有感而发:“皇后娘娘何等尊荣,果真这女子还是姻缘最为紧要。”
他意有所指,容璇本不欲搭。不过不惑之年的王主司好像觉得这些话有趣,说后半句时还特意朝她望来:“女子觅得一位良婿,这一生都太平顺遂,也省得在外辛劳。”
暂还无人接他的话茬,既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容璇轻巧一笑:“想来王主司的夫人,一定也这般觉得的吧?”
厅中几位同僚心照不宣,或品茗,或装着翻阅公文。
上月初户部还传着消息,王主司新纳了一位娇妾,气得夫人与他在家中厮闹。公事之余同僚间免不了议论,只避着王主司罢了。
他寒门出身,当初岳家也是瞧他年轻有为,才将女儿下嫁。有父兄撑腰,是以王夫人在府中很有几分底气。
这桩事翻出来又是许久的谈资,王主司讨了个没趣,悻悻闭了嘴。
容璇接着看自己的礼单,这一只白玉仙鹤笔洗,就在她家中库房摆着呢。
帝王纳彩礼依制分作聘礼和赐礼,在大婚前送至皇后母家。
聘礼会原样带回宫中,为皇后添妆。
容璇的大半聘礼都在宁远伯府库房,等册封大典那日再随她入宫。
容璇单独挑了些喜欢的留在容府,虽说都是她的物件,每日能先把玩着便更好。
赐礼则是归属于皇后母家亲眷,宁远伯府担了国丈之名,一直费心对外掩饰着她的身份。
宁远伯与夫人在此事上尽心尽力,这份赐礼自然受得起。
有这样一个母家,似乎也还不错。
容璇笑了笑,帝王起初是费心为她寻了一户同姓的勋贵,竟意外地合适。
……
新出的两桩侵地案,户部依旧是容璇接手。她匀出半日到武德司,与谢明霁一同核对两方卷宗。
公文依序摆在案上,二人配合惯了的,并无错漏与差池,案子进展极为顺利。
约莫申时中便收尾,比预想中还要快上小半个时辰。
二人商议过后续事宜,今日便可到此为止,稍稍休息一二。
知道容璇喝不惯武德司的茶,谢明霁提前吩咐长随上街买了冰糖紫苏饮。
武德司几件案子连轴转,谢明霁眼下才勉强得了两分闲暇,也亏得长瑾愿意屈就来此。
他深觉长瑾的话有:“挣这一份朝廷俸禄当真不容易。”
容璇以为然,又往紫苏饮中搁了小半块冰糖。
二人叙些闲话,还未到散职时辰,不过容璇不打算再去户部,离开武德司后径直回了家中。
怀玉斋内最近又备了新的点心,见到容璇回来,怀月笑意盈盈将几碟糕点摆在容璇面前:“这是新制的桂花枣糕。上头裹着的桂花蜜是去年秋天收集了一茬桂花制的,大人尝尝。”
琥珀色的酸枣糕裹了亮晶晶的蜜糖,片片桂花绽放其中,色泽格外诱人。
容璇尝了半块,味道是好,但总觉差了些什么。
她又品了半块,说不出所以然。
怀月稀奇,这酸枣糕她按了容大人往日的口味,特意多裹了两层桂花蜜。
酸中透甜,按说大人该喜欢啊。
听怀月自言自语这么一提,容璇想通了关窍:“枣糕还是酸一些好,才有滋味。”
蜜糖添得多了些,反而盖过枣泥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