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男人苍白修长的指骨握住了郁汀的手腕,冰凉刺骨的温度让他打了个哆嗦。
知道他是人,郁汀不在害怕,突如其来的社会责任感让他无法放任对方自杀式的躺在这。
“你不能躺在这里。”郁汀眼神凝重,轻声说。
又是良久的沉默。
“为、什么?”就当他以为男人不会说话时,对方开口了,嗓音沙哑,语气顿涩。
“因为…因为你挡住我的路了。”
郁汀本想说你会死或者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但男人明显是来求死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了,他慌乱之下给出了这个回答。
一个令两人再次沉默的回答。
郁汀脸色涨红,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却没发现森林的气流仿佛禁止了,树叶纹丝不动,也呜咽的风声也消退无踪。
“你先起来好吗。”郁汀挣开手腕反握住他的手,冰冷的触感丝毫不像正常人的体温,拉了拉他。
时寂垂下眼看了眼自己的手,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水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衣摆往下滑落,皮肤苍白,头发很长,加上这副好皮囊,活像老人口中会蛊惑人心的水中艳鬼。
“你可以过去了。”
郁汀瞪大眼睛看着他,既然知道他是人,郁汀就不怕他了,也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在蜿蜒曲折的深山里走夜路,有人陪他一起走,沾点人气,也没有这么恐怖。
“我叫郁汀,你呢?你不是这里的人吧,这里天黑了不能待,很危险的。”郁汀尽量故作自然的牵着他往前走:“你先跟我出去再说。”
两人一同过了小溪,顺着羊肠小径往回走。
“时寂。”
时寂看着面前的少爷,张了张唇,一字一顿,像是很久不曾与人说话。
郁汀疑惑的回头看他:“什么?”
“我的、名字。”
“哦哦哦。”郁汀看着他浑身湿哒哒的:“冷不冷?”
时寂摇摇头。
郁汀只当他嘴硬,虽然是夏天,但山里的温度并不高,冷风一吹怎么可能不冷。
猛然间,郁汀才发现没有风了,连树叶都不再动,反而是蝉鸣声又渐渐响起来,原本头顶灰色的云竟然开始散开,隐蔽在云层中的太阳仍旧在西边的天空中,未曾落下。
郁汀看了下时间,才下午五点。
“你看太阳又出来了。”郁汀他没多想,只当是山里的天气多变,高兴的晃了下时寂的手,指着太阳说。
时寂看着他笑开的脸,又侧眼冷冰冰的看向山林中退散的浓重阴影,收回了视线。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对郁汀来说时寂是个不知道他吸诡体质的陌生人,这让他反而少了很多顾忌,暴露了他有点话痨的体质。
是的,郁汀其实很喜欢和人说话,小时候他可以不停的跟在爷爷奶奶身后当小尾巴,说一整天都不觉得累,后来上学了,他学会了克制,并不是他不喜欢和他的同学说话,只是没有和同龄人相处的经验,怕说错话被人觉得奇怪,导致他给人留下了不好接近的印象,慢慢的同学们也就不主动和他说话了。
“我不知道。”时寂感受着手心温热的触感,回答说。
“不知道?你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吗?”郁汀蹙眉看向他,脑子里开始脑补。
难不成是失忆了,然后被人抛尸到深山里?某些电视剧里就是这么说的,豪门争端里解决掉强有力的继承者争夺者。
郁汀侧过身,拉着时寂转了一圈,左看右看也没看到任何伤口,衣服口袋里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
怎么会呢?
“除了名字,那你还记得什么?”
时寂摇摇头。
他漆黑的眼神专注的盯着郁汀,眼神清澈,仿佛只是很单纯的忘掉了一切。
郁汀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跳如擂,有种什么即将被改变的强烈预感,他才十八岁,正确的做法是将他带到警局去,他没有能力也无法负担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