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瑶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师尊自醒来后,性情也与原先略有不同,想必也是失忆造成的祸事。师尊还有什么别的不舒服吗?”
“不曾。”
沈扶瑶笑了笑:“师尊也比以前寡言冷清了许多。”
这一路上不远,只是七拐八拐,地势要更低一些。沈扶瑶铸了一间朴素的竹庐,就结在莲禅峰半山腰下的平地里,约摸几百米处。
湛凌烟停下脚步,“你平日所住,倒是布置得不错。”
一条溪水从竹庐前穿过,分为很多个小流,最后又合拢在一起。在溪流转弯处,湛凌烟发现了一些编织的渔网。
“每日口粮?”
“不,我不吃这个。”
沈扶瑶弯腰,把那渔网捞起来,里面有一两条黄色条纹的小鱼,解释道:“这种小鱼晒干以后,研磨成粉,会散发出一种异香,宗门外的酒楼饭馆里,常以此为鲜,开价很高。我每月送过去一些,能卖一点灵石的。”
黄斑纹,豹子头的小鱼儿,尾巴上还长一撮毛。
湛凌烟看了,这是有足够灵气的山上,一般会有的一种豹鱼。此物甚凶猛,总咬人,其实不算好捉。
沈扶瑶的手腕上,留有一些伤痕,想来也是因为这个。
总算有个试图赚钱的徒儿。
湛凌烟一扫这竹屋,“都是你赚来的?”
沈扶瑶乖巧地点头,“是啊。弟子花钱请人搭的,这里离下山的栈道比较近,出入也很方便。”
“嗯。”
湛凌烟虽没说什么,态度还是较为赞赏的。也许没人不喜欢勤劳的小辈。
眼看着天色将晚,沈扶瑶请湛凌烟进竹庐待着,免得受凉。竹庐里还有一些在炉子里闷燃的碳火,明显要暖和很多。
湛凌烟还喝了一杯孝顺徒儿递过来的热茶,虽然这茶与她上辈子喝的相比,堪称刺嗓子眼儿。
她不由得有点感慨。
多少日过去了。
这怕是本座最舒坦的一晚。
沈扶瑶待人温柔妥帖,与上辈子那些晚辈也差不离。湛凌烟心情实打实地好了很多,她放下热茶,“别忙活了,你也坐下来歇息一二。”
沈扶瑶低头跪在地上:“徒儿是给自己铺床。”
湛凌烟站起身来,“那你往地上铺席子干什么。”
沈扶瑶从容整理着,闻言,又好声气地说:“师尊,我往日一个人住的,自然也只有一张床榻。”
“……”
这下轮到湛凌烟皱眉了。
她起身去看,那床榻的确不大,睡一个人刚好。两个人则不可避免要贴在一起。
湛凌烟确实不情愿和人共享一榻。
但是她这一来,占了沈扶瑶的家和床榻,又把沈扶瑶赶到地上打地铺?
纵然湛凌烟现在是她名义上的“师尊”,做这种事也太下脸面。
“不必。”
明知那茶一般,湛凌烟又抿了一口。她目视前方,又重申了一遍,“不必如此了,扶瑶。”
“同为女子,挨着睡也无妨的。”
沈扶瑶正抱着一床被褥过来,刚刚弯下腰,她的手一顿,眉眼带笑,“师尊,你刚才叫我什么?”
室内碳火微明,暖炉幽照。
沈扶瑶这一笑嫣然,火光恰到好处地明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