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他这态度,穆婉估计得生气,但此时他略显狼狈的靠在浴桶边,半湿的长发凌乱的贴在脸上,想做出一副无情的模样,可虚弱的身体却无法很好的掩藏情绪。
穆婉盯着他微颤的睫毛,半晌认命叹道,“你可算找到拿捏我的法子了。”
“放心,不会缠着你的。”穆婉道,“我与人相知相爱是为了开心,又不是为了找罪受。”
她坚决拒绝虐恋。
碧落引目前是无解的,她之前虽然想了法子,但也还只是理论。
而且治疗过程抛开到一边,制作碧落引类似的毒素就是一大难题,其中一味药,连她都只是听说,还未曾见过。
每一步都是一个坎儿,就算一切顺利怕也需要两三年的时间,那个时候碧落引毒入骨髓,来不来得及还另说。
所以她也很清楚,谢珩大概率只剩下两三年的寿命,还是在他不乱来的情况下,若跟之前一样毫无顾忌,恐怕还会再短。
之前谢珩只是不行,她都犹豫。
如今谢珩不仅不能动情,两三年后还要面临生离死别,这注定是一段充满痛苦又没有结果的感情,她没有理由开始它。
谢珩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听了她的话之后,再次歉意一笑,“难为你了。”
穆婉想通之后也心平气和起来,“彼此彼此。”
“不过你还是要坚持的久一些,这个镇北侯夫人我是想做一辈子的。”
谢珩看着她,眼底似有星光,“好。”
穆婉鼻尖陡然酸涩,转身去拿大浴巾。
“那也起吧,现在我是大夫,你不过是病人而已,病人的身体在我面前不过是器官。”
见谢珩犹豫,穆婉道,“或者我叫云苓、木霜,还是外头随便候着的哪个人?”
谢珩不再说话,他并不想向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他伸手努力撑着浴桶站起来。
穆婉把浴巾披在他身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从浴桶里扶出来,结果动作太大,刚走了两步,浴巾就被蹭掉在地上。
谢珩一顿,穆婉弯腰将浴巾捡起来,若无其事的重新披在他身上。
她的态度太过自然,谢珩也放松下来,终于配合着她走到床边。
穆婉背过身去等他换下湿透的里衣,回头帮他掖被角的时候,忽然问道,“你没中毒的时候,肌肉是不是比这个漂亮很多?”
谢珩:……
他无语道,“你不是说病人的身体只是器官吗?”
穆婉理直气壮道,“器官也分大小长短,好不好看啊。”
谢珩无话可说,干脆闭上眼睛。
穆婉见状心里舒坦了,道,“药浴的效果还有一个时辰,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不舒服了叫我。”
说完她打了个呵欠,准备去旁边的小榻上眯一会儿。
她转身的瞬间,忽听谢珩问道,“你看别的病人时也这样吗?”
穆婉头也没回,“别的病人也没亲过我啊。”
谢珩不说话了。
穆婉轻哼一声,在小榻上躺下。
谢珩看着她的身影,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齿印,抿了抿唇才重新闭上眼睛。
卯时,云苓敲门,“夫人,该起了。”
穆婉困倦的从榻上爬起来,先去看床上的谢珩,见他眉头紧皱,额上又冒细汗,便知道是药效过了,他又开始疼。
察觉到她的到来,他睁开眼睛,穆婉看着那双没了神采的眼睛,心又揪了一下,“干嘛不叫我。”
谢珩笑了笑,“才开始疼。”
穆婉将药丸塞到他嘴里,再次嘱咐,“这个药只能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一定要回府,明白吧。”
谢珩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