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我给你。”
他摇头不收。
她撸一块烤签上的牛肉,状似闲聊问:“你有念大学吗?”
他点头:“大三了。”
“你住宿舍,还是自己住,还是跟谁住呀?”
“跟……我叔叔一起住。”
“你叔叔最近还好吗?”
思忖一下,他答:“还好。”
“打拳是课余爱好,还是冲着奖金去的?”
他应激似的顿时面朝她,眼底拢一片惴惴夜雾,涩声道:“以后都不打了。”
“嗯。”夏初浅把吃完的签子扔进垃圾袋,擦干净手指,“就像你叮嘱的,那种场合女生最好不要独自进出,因为危险,对拳手而言也危险,不戴任何护具肉搏,受伤是家常便饭,在乎你的人多担心。”
她眉眼弯弯:“把手给我吧。”
碘伏涂过他开裂的伤口,他静如止水,抽痛声都不出一下。
偶尔夏初浅抬眼观察他的状态,撞上她的视线,他迅速垂眸躲开,可藏不住眸底的深切眷恋。
他还是他,一望而知。
“回去记得涂消炎药膏。”简单处理好伤口,夏初浅用湿巾给他擦擦手上的脏污。
把他的手心翻朝上,借路灯明光,她看见他右手掌心的一大片皮肤丧失了纹理。
是烫伤或烧伤。
刹那,“星星之家”的那场火灾跃然于夏初浅的眼前,数种情绪混作一团,她今日没有捅破他的身份,也不好去追问那日他为何舍身相救又不留只字片言。
“那串数字是多少来着?”
“69334689765……8763098765321……H200065……”
夏初浅哪里记得住,但她相信他念得一字不差,她心里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像在和他对暗号。
“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好好用在学习上。”她嘴角缱绻干净明媚的笑意,“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叔叔。以后啊,吃了过敏药就乖乖上床睡觉。”
风起风停,路灯拖长欲绽未放的花骨朵的晃影,雨意待发,空气润湿了几分。
夏初浅看到他摇曳着的棕色碎发黏了一粒啤酒瓶碎屑,他双手不便,她便抬手去拈那碎粒。
他毛茸茸的脑袋自然于心地下移到她舒适的高度,像小狼狗敞露肚皮交予信任和依赖,乖驯地,定着不动。
他还以为夏初浅要摸他的头。
她愣一下,弹走酒瓶渣滓,像从前那样抓了抓他的头发。
一滴雨水穿透云层洇湿灰土地,夏初浅收回手,整理垃圾:“下雨了,走吧……”
话音未落,她的眼前忽地攀黑。
一只笙寒的大手覆上她的双眼,细碎微光漏进他的指缝。
视野窄狭,他的白色面具无限逼近,贴在她侧脸和脖颈的那种磨砂酥麻感引得她身灵剧颤。
脖子前侧有齿尖挲挲刮摩的微妙触感,冷雨坠在她脸颊,道不明的情绪潮起潮落,既贪享又惊恐,她忘记避雨,双手紧扣长椅边沿,咬唇屏息,五官紧绷。
他又发病了吗?
此前,他隐疾发作才会啃咬她的脖子,狂野而恣肆,可这次,他唇齿的侵略磋磨格外温柔。
夏初浅不敢动弹,半晌,耳边响起他的声音,那语气如坠地的雨点坼裂,混在风里快要消音。
“我以为……”
他撒手,随着低头的动作面具垂落面前,碎声喃喃:“你会喜欢。”
第58章雨天这样算不算爱情?
长夜万籁俱寂,钟家医院,刘世培早已入睡,秋末染清寂地蹲坐在病房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