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下巴指了指夜市深处。
“谢谢!”夏初浅马不停蹄向里飞奔。
按理说,他很好找很好辨认,可直到跑到路尽头,再往前便是车水马龙的主干道,她都没看到他。
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她四下张望。
她删了他所有的联络方式,当时为了恪守感情,把他当普通的来访者一视同仁,她刻意不去记他的电话号码,现在,她想联系他都无从联系。
问了许多路人,有人说没印象,有人说:“哦,我记得好像见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哎?就是你呀!我就是看他和你在一块儿啊,再没见过他了。”
呼吸道刺痒,夏初浅等不及喘匀呼吸,马上折返回去,想去停车的地方看看他的车还在不在。
暖黄路灯交织月色银辉,男女老少和她擦肩而过,跑着跑着,她停下脚步。
他笼在灯火阑珊的袅袅烟气中,就等在烧烤摊旁。
一瞬间,热量直冲脑门,她一手掐腰,一手扶额,带着哭意远远和他视线相凝。
见到她,他僵直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行人三三两两,他大步穿过他们向她走来,手里捏着一把烧烤串,裤子口袋鼓起一个弧形的轮廓。
“你去哪了?你干嘛乱跑!吓死我了!”心跳的余震震得泪水摇摇欲落,夏初浅唇线抿直,有些赌气地偏开头,却看见他裤缝染上血污。
等了许久等不到她回来,他以为又被丢掉了。
长大了,依旧没改掉一恐慌不安就拿裤子开刀的习惯,不是蹭,就是攥的。
“手疼吗?”恻隐之心盖过了后怕和愠怒,她心疼地数落,“你就糟蹋自己。”
想来,他们应该是恰好错过了,冷静下来夏初浅叹口气:“我买完东西回来,发现你不在烧烤摊那里,我还到处找你呢,你没事就好。”
仅她一人唱独角戏,他安静得很是古怪。
树叶飒飒作响,纯白面具裂缝斑斑,一小片白色碎片脱落,打卷于微凉的晚风之中。
他的破碎转虚为实,羽睫遮不住眸底深处的惴惴狼藉,迷失于她的口型。
瞬间,夏初浅忆起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晚上,他流露出和此刻相同的不安,如脆瓷易碎。
——他听力失常了。
——他以为她丢下他走了。
柔暖一笑,夏初浅没再言语,转身往前走,手向后伸熟稔地摸到他的手。
“一周牵一次手”的规定似乎烙刻在他的脑海,他抻着五指,她能摸到他因为发力而鼓起的筋骨脉结,走过几个摊铺,他才收拢五指将她的手包裹。
*
夜幕低垂,春季的风卷携着万物复苏的草木香气,铅云流动聚积成片,春雨将至。
两人找了把长椅坐着吃东西。
说是一起吃,实则只有夏初浅嘴巴吧唧吧唧。
他不愿脱面具,连饮料都不喝一口,僵硬如一尊泥塑,她稍微一动,他的腿脚便跟着惊厥,预备随时跟着她站起来。
一大包烤串,没一样是动物内脏,菜单上红艳艳标注着牛肚和鸭肠是招牌,他也没点。
“咳咳……”他清清嗓子,似乎找回了听觉,磨砺着喉咙发出嘶哑的含混气音,“我没想到你那么快回来。”
他从口袋掏出一个包着纸巾的小玩意。
等夏初浅时,他看到有小孩指头上环着这个转圈圈,他便去问在哪里买的,小孩妈妈说,在夜市的另一边,这款挺畅销,只剩一两个了。
他示意夏初浅打开看看。
款款拆开纸巾,一个硅胶质地的白色海星造型的小挂件,躺在她的掌心。
“一样吗?”
居然真的存在,她瞎扯的小物件。
批发品,都没有外包装,他特意里三层外三层包好纸巾避免被他的手染脏。
“嗯,一样。”眼底的热意倒流,心化成了一滩水,她点点头,“好巧呀,这里也有卖的。”
原来他去买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