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夏初浅话题一转。
“……我送你。”发颤僵麻的长腿伸了好几下才颤巍巍踩地,柜子低矮,他蜷着手脚往外挪,头发摩擦柜顶磨出呲呲静电。
起身时脚掌刺麻,他大手急忙扒住柜门。
夏初浅箭步搀扶,借机拉他的手。
粗粝的大手一瞬生寒慌慌往出挣脱,温柔网黏丝缠绕,他抽她就攥,他躲她就追,她软嫩的手指长在他手上。
“我害怕。”夏初浅攥紧,“我害怕他们,不怕你。你牵着我,我就不怕了。”
闹腾的大手点穴于她的温言之中,她仰头深凝:“能不能再送我回去呢?就像你说的,我一个女生,独自来这种地方不安全,那我一个人走夜路也不安全。”
“……走吧。”他最终妥协。
他落后夏初浅半步,调小步伐,配合她的节奏,委屈而自馁地辩白:“我……很少这样。”
“嗯,我相信。”夏初浅嫣然回眸,目触他脖颈的缕缕抓痕,“你的脖子怎么了呀?过敏了?”
“嗯。”
“吃过敏药了吗?”
“嗯。”
“刚才吃的?”
“嗯。”他应得乖巧。
难怪呢,夏初浅理清了前因后果。
满地狼藉,常年攒积的泥尘溅上鲜血,朽烂的墙皮染星星点点的红,红白对比强烈,有种末途狂欢之感。
拳手们吃痛着艰难起身,琴姐无奈地拿着扫把簸箕扫清啤酒瓶的碎片,以免误伤人。
昏暗的走廊,突然,一抹纤白身影缓缓走来,步伐轻盈,自带沉静气魄。
柔软如水,却又刚毅能穿石。
小手牵着一只粗砺大手,一米六出头的娇小女人,身后跟着一米九几的戴面具的高大男人。
他乖乖随在她身后,背脊微弓,脑袋微垂,配合她的步长迈着小小步。
擂台上唯我独尊的气场,冷峻疏淡,生人勿进,蜕变成了温驯乖良的模样。
拳手们后怕,纷纷装看不见。
琴姐眼瞪得像铜铃,这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deep吗?!多少女生趋之若鹜,经年累月穷追不舍,deep理都不理,怎么才见两面就被这美女驯服了?
“老板娘,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路过时,夏初浅致歉,“我带他走了。”
“……噢。”老板娘呆愣,这女的气质素洁,俏鼻樱唇,难怪deep沦陷了,她心有戚戚,“不是我偏袒谁,两年了,每个人啥性子我心里有数。”
老板娘蚊声咬耳朵:“Deep从不惹事,我知道是那些臭小子挑的头,我教育他们!美女,你知道我这买卖……对吧?你别往外说,对deep也不好。”
“我知道。”夏初浅笑笑。
*
两人来到一处空地,停着几辆车,他带她走到了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小轿车前。
“什么时……”
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在方叔开的驾校里跟他学的吗?自闭症和隐疾有影响你考驾照吗?
问题哽在嘴边,夏初浅最终消解。
解锁了车门,他却没松手,垂眸盯着相牵的手,手指松了一下又回缩握紧。
“你牵着我,我怎么上车?”夏初浅唇畔漾笑,问,“能陪我去逛逛吗?我还不想回家。”
“你不是饿了吗?”
“嗯,你能陪我去吃东西吗?”
孔洞中的晦暗双眼忽地亮起光芒,他点点头,牵着她到另一侧车门,开门,护着她的头看她妥善坐好,才松开手,关车门,小跑着上了驾驶座。
内饰不像当年的卡宴那么有尊贵格调,但简洁干净,玫瑰淡香袅绕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