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已经近十年没亲自当政了,是不是对自己有甚误解,西南的起义和顾兴怀的叛乱他是忘了吗?
“所以朕还需要你的帮助。”皇帝担心他不说,也怕上次发脾气砸东西惹恼了他,难得放低姿态,道,“你放心,只要你帮朕达成这个心愿,除了这天下,朕能给你所有想要的。”
裴厌辞眼神一亮,激动道:“臣不要陛下任何赏赐,只为报陛下重用提携之恩。”
皇帝越来越兴奋,激动地在大殿内来回踱步,“据你所知,倘若要借尸还魂,需要准备哪些事宜?”
“还请陛下宽限几日,容臣好好一下思路,据臣所知,这实在有些复杂,事关龙体安危,不得不慎重。”
“要不你还是住在宫里吧,时常和一淼仙君论论道,也能尽快想起来。”
“臣手上有很多事务,若是经常出入宫廷,恐怕不太方便。”
见皇帝还要劝,他抢话道:“陛下,今日朝会对棠溪追那奸佞最后的去留,还需要陛下尽快做出决断。”
谈起政事,皇帝显得不动声色起来,“你有甚看法?”
“八十三项重罪,桩桩都有铁证,这次他若是从牢里出来,恐怕再难平天下人心中的怨气。”裴厌辞道,“西南起义才刚平息,各藩镇势力蠢蠢欲动,此贼不除,恐于社稷不稳。”
皇帝想起之前他说过大宇的灭亡就是因为郑家的倒卖盐铁,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
“臣为太子殿下、为陛下效力,为顾家子弟效力。”裴厌辞道,“陛下,只要顾家不被郑党那些世家盖过了去,天下必定太平安康,顾家王朝必定兴旺不衰。”
这话让皇帝喜不自胜,过了一会儿,他眼里带起了思虑,“你也觉得,百年之后,太子能胜任这个位子?”
“没发生过的事情,臣不敢妄下断言。”裴厌辞道,“陛下若得长生大道,太子殿下就永远只能是太子。”
所以,这个问题也就不需要考虑了。
“在臣看来,借尸还魂,必得要有好的媒介才行。关联越紧密的媒介,成功的机会越大。”
皇帝神色一动。
有甚是比亲生血脉关联更紧密的呢?
但这种事情实在玄乎,谁也说不准。
裴厌辞没说太多,只是稍点一二,便赶紧找借口离开。
他可不想被皇帝留在宫里炼丹。
至于顾万崇,之前他没感觉到皇帝对他暗中的保护和偏爱,以后彻底收回,想必对他也没甚损失。
他都好奇了,怎么会有人蠢到这个地步,对别人的好总是视而不见,而对一堆不牢靠的家族情感所牵绊连累。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等人离开,皇帝特地将一淼找来,问他方才从裴厌辞身上看出了甚。
一淼想说“龙气”,但想到这人奴籍出身,无权无势,说这话岂不是自砸招牌,让皇帝觉得他不靠谱?
“此人与我们都不同。”
“如何不同?”
“比正常年龄稳重得多,但不是因经事的多,而是……”
他顿了顿,小声道:“魂魄……有异……”
话音刚落,午后晴朗的天空响起一声惊雷,仿若龙吟。
一淼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自己好像泄露了天机。
此刻他万分庆幸自己没将更准确的谶言说出来。
皇帝望了望白日当空的异象,露出一抹阴瘆的笑。
果然,他的猜测没有错。
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这等长生秘法,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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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二日开始,太子党四十四人联名上书,要求严惩棠溪追。骐王崔相党羽也齐齐上书,更有霍存想出了个恶毒法子,既然铁证在前都不能让皇帝睁开眼,他们就找到这些年被棠溪追迫害过的朝臣和百姓的家属,从皇城门口王朱雀大街一路跪了十余里,京兆尹得了扼鹭监私底下的传话,连赶人都只是做做样子。
如此闹了三日,第四日时,扼鹭监传来密信,四方藩镇都在观望这次结果,倘若不能使天下百姓心服口服,他们已经厉兵秣马,准备攻入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