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涯伸手抓着身后的胳膊,还试图将手边的人推到身前,又察觉这样实在有违一朝丞相的风度,讪讪地放下了手。
“千岁大人。”他恭维地叫了一声。
前几天到底是谁提出要这魔鬼亲自来的。
“崔丞相,好久没见,自打入狱后,怎么都没去看望本座?真让人伤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拿腔作势的怪腔调。
“我、下官今日就去。”
“你想本座今日还回大牢?”
“不、不是、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崔涯支吾道,半晌,只好露出谄媚的笑。
“人当了几日,就忘记做狗时的样子了。”
镣铐叮当,棠溪追虚掩嘴角,笑意不及眼底,瘆得每个人心发凉。
就说别这么早上朝吧,天都没亮,遇见鬼了。
顾万崇感觉自己拉拢阉党的计划被他知晓了,前方的视线似是一束刀片,几乎将他凌迟。
他强忍怯意,咽了下口水,避开眼神。
皇帝很快就来了,看到棠溪追还愣了一下,经过他身边时,拍拍他的肩膀,“棠溪啊,你这次有点过分了。”
“是臣的错。”棠溪追眼眸微垂,几不可查地弯了弯腰,不卑不亢。
皇帝神色如常,显然对他这种明显的逾矩早就见怪不怪。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不由一变。
这是有点过分的程度吗!
“等会儿别逞强。”顾九倾小声对裴厌辞叮嘱道。
裴厌辞认真地点头。
刚点完头,他就察觉到吃味的目光,暗暗幽幽,飘忽无常,盯着他俩。
裴厌辞无奈,往旁边避了避。
“何至于此?难道本宫还会在这里对你做甚?”顾九倾皱眉。
“臣相信殿下是正人君子,”裴厌辞敷衍夸了一句,“瓜田李下,就怕有些人误会。”
回头我家那位拿刀划拉自己,这账又算你头上?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完,顾九倾脸色黑了下来。
随着李仁安的一声唱和,殿内众人不管何心思都尽皆收拢。
“你们要论棠溪追的是非功过,开始吧。”
皇帝目光转悠了一圈,没一个人站出来。
“上次你们口口声声说他的不是,不是很大声吗?怎么这会儿装聋作哑起来了?伍从恩,从你开始吧。”
被点到名的人身子抖了抖,瞄了一眼棠溪追,暗道之前为数不多的提审也没这么骇人啊,怎么一到御前,这人气势反而更足了。
“臣这边的证据还需再梳一下,先让简大人来说吧。”
简吉安随口一说就列了十余项重罪,桩桩都能拿出十足有力的铁证,他都不明白这案子还有甚继续审的必要。
“虽然有时臣僭越了,但大人们觉得,那些谕令的传达,对大宇的发展是好事还是坏事?”棠溪追温和问道。
“不可否认有些是好事,取得了好的结果。”简吉安还未回答,裴厌辞抢答道,“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都和你一样乱来,那还要那些衙门做甚,要那些规章做甚,全凭一人拿捏做主不就好了。”
这怎么是好的结果呢,这魔头做过一件好事吗!
简吉安郑党让他别乱说话,棠溪追自然而然地撇开了他,在大寺卿正要说话的时候先一步道:“裴大人这么年轻,看起来却是个死守规矩的老古板。万法可变,因循守旧,拘泥于逐级上报,费时费力不说,也错过了最佳时机,大人年轻,还需多历练几年。”
简吉安虽十分厌恶裴厌辞,但他俩好歹是一派的,当下张口就要帮自己人,他刚上前一步,也不知裴厌辞如何动的,肘弯刚好撞到他鼻子上。
大寺卿吃痛地捂着鼻子,费解地看着他俩争辩。
“千岁大人随机应变,处事灵活多变,看来也算是老当益壮,”裴厌辞望着棠溪追,似笑非笑,“只是有时候是不是太随机应变了些,不把自己的主子放在眼里,总做先斩后奏的事情。”
“哦,有吗?”棠溪追装傻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其实主子不必那么劳累,有时候我自己私底下办完事就成了,主子的赏赐已经够多了,再赏下去,又有闲人冒出来说些诽谤污蔑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