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拂深也曾恣意反其道破坏剧情,可最终呢?而那天,就连天上掠过的那只乌鸦都和之前无数次一样,报丧了三声。
他等了很久,在他这里,没有一次发生过改变。
没意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意思”这三个字已经在郁拂深呼吸中伴生了好久,和他长在了一起,撕不下去了。
“你们不用去了,我自己开车。”那天,郁拂深这么说完,接着径直坐进了驾驶室。
发车,车轮压过地面,然后上了那一段事故发生的无人大道,郁拂深打开窗户,疾风瞬间涌进车厢,直戳瞳孔,男人眼睫丝毫不颤,他沉静的如一汪已死百年的水。
一点点的,他踩下油门,直到踩到底。
两辆同样疾速的车辆即将相会,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所以这一次能死吗?还是会再一次重新来过?
那天郁拂深冷静的赌,如同下每个决定都一样,已经列出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结果。
蓦然的,某根神经一错,像是有序代码里错乱的病毒,脑中突然闪过一双眼睛,只一瞬,快的几乎抓不住。
黑白分明,水洗一样,嵌在蜜色皮肤上。
“先生。”那眼睛这么说着。
不到二十米,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剧烈响起,撕破上方整片天空,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碰撞和车辆翻滚的声音,瞬间,柏油马路上白烟阵阵,油烟气四泄。
事故声将原本要略过这里的给飞鸟都给惊走了,许久,才归于平静。
这就是那天发生的全部。
“先生,您的胳膊!”身边突然传来谢默的惊叫。
从回忆里抽身,郁拂深缓缓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深陷进纱布里,伤口再度被戳破,鲜血已经津湿了正片纱布,指尖也是鲜红,凝着血珠。
他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
出了医院,郁荷真和乔津一起吃中饭。
点过菜后,郁荷真道:“津津,别担心,谢爷爷都这么说了,舅舅肯定没事。”
乔津恍恍惚惚回神,提了热水,给两人泡碗筷。
郁荷真倒是没想到乔津对郁拂深这么关心,手被热水烫了都没反应过来,连忙夺过对方手里的壶。
“津津,你到底怎么了,是被吓着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郁荷真伸手想去摸乔津的额头,乔津侧了下脸,下意识躲开了。
“我没事。”他朝郁荷真笑了下:“可能就是最近太忙了,有点累了。”
收回落空的手,郁荷真想起男生是为了参加竞赛才这么累的,心里甜蜜的同时又涌起了心疼,不就是一个竞赛名次吗?值得把人累成这个样子,都瘦了不少,郁家什么没有,还能买不到一个竞赛资格?
郁荷真打定主意,一定要乔津参加比赛。
上菜了,郁荷真给乔津夹:“津津,都是你喜欢的菜,多吃点。”
乔津嗯了一声,扒着碗里的米饭,牙齿碰到不太喜欢的触感,乔津皱了皱眉,硬咽了下去。
是山药。
抬头一看,果真,餐桌上有一碟色泽搭配好看的荷塘小炒。
乔津对这道菜熟悉,他想起来,上一次吃还是在那个小桥流水的私厨里。
只不过那碟小炒里,没有山药,只有板栗。
山药被郁拂深换掉了。
板栗炖的黏牙香甜,是无法让人拒绝的好滋味,乔津还能回忆起那道菜的味道,可现在舌尖却满是苦涩,几乎要吃不下去。
将碗里剩下的山药拨到一边,乔津一声不吭,埋头扒着米饭,速度很快,不过不像是饿的,到像是逼自己吃一样。
吃过饭,乔津以学习的名义拒绝了郁荷真的游玩邀请,郁荷真也没有不开心,反而让他有任何难题都随时问自己,乔津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回家路上,走过花店,乔津停下脚步,看见摆在门口醒花桶里的花束。
是五颜六色的玫瑰,花瓣上带着水珠,娇艳欲滴,和郁家老宅花房里的那一片玫瑰花圃一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