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聿微微眯眸,眉眼暗沉几度,嗓音如地狱中传出来的鬼风:
“舒窈她自始自终未说过一句话,未挑衅回怼你一句,倒是你咄咄逼人、小肚鸡肠,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
公主露出茫然的表情,因为惧怕身子轻颤着,红唇微抿,眼尾下垂,心中沁凉,喃喃自语:
“皇兄……你竟为了一个外人如此骂我……我……我是你妹妹啊!”
固伦公主是皇后最小的女儿,从小被谢知聿宠着长大,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是皇兄第一次对她如此冷漠……
公主心头猛然一揪,不可置信的望着谢知聿,两行清泪从面靥上滚滚往下砸,沾湿了长睫和衣襟,委屈极了。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不敢相信最宠爱她的皇兄竟为了这个叫舒窈的女人,如此冷落她,吓唬她。
公主婢女急忙跪下,悚然摇头,语无伦次道:“殿下,都怪舒窈霸占了公主的秋千,她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公主她不是故意惩罚舒窈的,事出有因啊殿下!”
谢知聿把舒窈拉到自己身后,眉宇间凛着的一团寒气,对公主冷冷呵道:
“好一个霸占,好一个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我站在这有一会了,你看舒窈坐在秋千上,故意挑衅她。且不说她救了我,对大乾社稷有功,就算是个普通的奴才,你这样做也是在丢我大乾的颜面!”
因为气愤,他嗓音带着抖,如极寒之地的冰刃,刺入公主的心脏。
公主泪水夺眶而出,肩膀轻轻颤抖着,声音沙哑哽咽:“皇兄……我没有……”
谢知聿回首,只见舒窈红唇抿了抿,尔后抬起婆娑泪眼,眼尾染上嫣红,美眸水波潋滟。
见谢知聿在望着自己,舒窈害羞地垂首,羽睫如小扇子般轻轻颤动,在眼底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谢知聿眉眼冷凝,唇角浮起冷意:
“罚公主回寝殿面壁思过,抄写佛经,没有孤的允许不许迈出宫半步!”
公主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口吻艰涩地喃喃:“皇兄,皇兄,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婢女神色怏怏,扯着嗓子哀求道:“殿下,不要啊!公主她不是故意的!”
舒窈蓦地开口,抬起一双盈盈妙目望着他,声线甜美清亮:
“太子殿下,前面我一个人确实坐了好久的秋千,见到公主也确实未向她行礼,公主惩罚我并非无礼取闹,面壁思过好像罚的有些过重了,切莫因为我一己之身,伤害了你们的兄妹之情。”
谢知聿面色怔然地望着舒窈,柔声问她:“你不介意?”
舒窈展颜露出,双颊梨涡深深,声音如蜜糖般黏腻可人:“不介意。”
公主眼里倏地窜出一抹血气,朝着舒窈怒吼:“死绿茶,你到底给我父皇和皇兄喝了什么迷魂汤!”
谢知聿瞥了公主一眼,眸光如雪刃,吓得公主浑身一哆嗦。
谢知聿又睨了眼小顺子,吩咐道:“小顺子,把公主送到父皇那面壁思过。”
小顺子脸色有些讪讪,立在那半晌未动,天晓得这可是公主啊,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谢知聿面露不耐,蓦地拔高音量:“小顺子,还需要孤重复一遍吗?”
公主唇边挤出一缕苦笑,神色怏怏,自嘲一声:“不需要,本公主自己能走!”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御花园。
谢知聿嘴角衔起淡淡的笑,语调有些抱歉:“舒姑娘,真是抱歉,我没有教育好舍妹,让你见笑了。”
舒窈睁着双无辜美眸,摆了摆手,急忙解释:“没事呢,公主只是和臣女开了个玩笑,殿下别往心里去,臣女倒是觉得公主既率直又可爱。”
听舒窈这么一说,谢知聿低垂下目,宴宴含笑,曜丽的眸子如春水熠熠。
舒窈外表温柔娇弱,竟如此大度识大体,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谢知聿最近因为宫外疟疾肆虐,头疼的很,今天恰好知晓舒窈就是救他的人,他便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道舒姑娘方不方便去东宫品口茶,孤想和舒姑娘聊聊普及抗虐新药的事。”
舒窈眸光潋滟,莞尔一笑:“当然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