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策马上前,把詹姆的宝剑奉上。
“亚当,这是先王的瓦雷利亚钢剑。”为了士气,詹姆不能说出乔佛里的名字,“拿着它,我在君临等你送还。”
“是。”
战场的别离总是短暂。
詹姆狠下心来,下令全撤退,向君临方向撤离。他咬牙切齿,没有回头。
而亚当只招募到了一百多人,和一百多知道自己已经没救的伤员,失去马匹的骑手一起组成了殿后的队伍。
亚当就用这两百多人,在必经之路上设立了一个步骑兵互相交错的防御阵列,严阵以待。
詹姆的骑兵队伍尾队才离开半里格不到,暴风雪的雪幕已经到了近前。
而先前尸潮堵截,造成数百袍泽死亡,数百马匹死伤,因为撤退紧急,只来得及用野火焚烧一部分,来不及处理更多尸体的战场上。
一匹匹没有被火焰波及的死马,一个个死人,仿佛在血泊里睡了一觉睡醒一般,缓缓爬起。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到这种骇人景象还是让人感到心惊胆颤。
寒风凛冽,对着暴风雪的天幕,亚当拔出乔佛里的“寡妇之嚎”。
最后一段路尤其难走。
詹姆带着剩余的三千骑兵夺路狂奔,不断有人掉队,不断有马匹口吐白沫,摔死道旁,而马上的骑士要么被后面的骑手撞飞出道路,要么只能丢盔弃甲,玩命往君临方向跑。
明明不是溃军,却在以溃军的方式逃亡。
詹姆开始怀疑自己的决策究竟是对是错,如果留在赫伦堡,会不会这支军队就不会走到这样的境地。
他没有上帝视角,无从得知即便他留在赫伦堡,也迟早会因为孤立无援而被转化到充足兵源的尸潮淹没,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步做错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他只能跑。
詹姆从未感受过君临这段路居然会这么远。
他的坐骑在大口大口的喘息,呼哧的白气有寸许长。
詹姆知道,它已经快到极限了。
但他还在催促,拉动马缰,踢动马刺。
终于,一声令他肝肠寸断的悲鸣从马儿口中传出,马匹一个趔趄,将他从马背上重重摔了出去。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
马蹄声靠近过来。他昂头回望。数千骑兵的部队,如今跟在第一梯队的竟只有区区十余骑。而再看自己的坐骑。看他口吐白沫,眼睛翻白,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他的侍从乔思敏从身边呼啸而过,乔思敏拉扯马要停下。而他刚刚停下,那匹原本看起来还生龙活虎的马儿就直接前蹄一弯,整匹马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乔思敏顾不得马儿,凑到詹姆面前:“大人,您还好吗?”
詹姆无心回答,抬头回望,更后面,一团暴风雪幕正一点点的吞噬后方的掉队的部队,将火炬手的火焰吞食进黑暗的长夜中。
他向空气问:“我是不是错了?”
乔思敏无言以对:“大人?”
忽然,君临方向传来遥远的号角声。
詹姆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望向那个方向,在长夜黑暗的夜幕中,他见到了君临方向无数火光正赶来这里。
是君临接应的部队来了。
是瑟曦派人来了。
有人大喊:“援军到了!”
看到了活命机会,他们开始更玩命的跑。
很快。
接应部队的人找到了詹姆。
很遗憾,不是瑟曦的人,而是战士之子。
带队出来的是一个高大修士,见到詹姆,就是一顿痛惜的讥嘲:“詹姆爵士,这么多好马,你们就这么浪费在逃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