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里的松饼就快凉了,催眠师加快速度,往嘴里送了几块:“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正常的梦境里,大部分无关人等的脸部其实都是模糊的。”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十分诡异,但看到的次数多了,就会知道这只不过是潜意识偷工减料的结果。
这种情况对这些高等级的任务者来说不算常见,换成严巡和催眠师负责的那种私人梦境处理机构,在被某些问题所困的来访者梦中,简直再常见不过了。
“看来找你们来帮忙是对的。”
z1很快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梦境的变异越来越复杂,和潜意识的交互是越来越深,我们比以前更需要有专业基础的同行来帮忙了。”
“术业有专攻嘛。”催眠师笑了笑,“何况——”
催眠师下意识看向凌溯,他下意识想要说“你们也不缺有专业基础的人”,稍一沉吟,还是没在未征得凌溯同意的情况下贸然多嘴:“何况……也有很多情况,单以我们的能力也一样难以应付……”
……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庄迭已经通过街头理发赚到了自己的第二桶金。
货行老板和他的打手们有了新的造型,钱包和脑袋一样锃光瓦亮,尽力掀起衣袍挡着脸,响亮地或嚎啕或抽噎着一溜烟跑远了。
庄迭收起电锯,和凌溯一起打扫好现场,拎着一桶金币走回来:“你们要来点吗?”
z1打了个激灵,忽然觉得头顶凉飕飕的:“不了……多谢。”
他看了看货行老板走远的方向,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困惑:“为什么你们就不会被他压制?是因为我太依靠‘茧’的后台辅助功能了吗?”
“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
庄迭点了点头:“只要和这片梦域中的人形投影发生身体接触,认知就会被动地和梦域发生同步,我的后台也变成了灰色的不可用状态。”
“这种同步是伴随着‘接触’发生的,只要满足接触的条件,就无法避免。”
“既然这样,另一种可能性也被排除了。”
“有关你触发的新剧情。”庄迭说道,“按照你的说法,你已经来过一次这个梦域,完整地走过这条线了。”
z1抬起头,看了看酒馆墙上挂着的旧式挂钟:“现在已经开船了,即使拿到船票也来不及……”
庄迭放下手术刀,视线落在z1近乎凝滞的瞳孔里:“我需要你再回忆一遍。”
z1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可以保证自己是完整的。”
“我可以清晰回忆起每个过程,以及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同伴。”
“就是这样。我刚才也是,所有技能都忽然无法使用了。”
在酒馆外旁观理发现场的时候,催眠师已经和他简单介绍了之前几人合作处理的那个梦域。
但z1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性,也正是因此,另一种可能就变得尤为醒目。
庄迭每说到一个节点,就在那条直线上加一个点:“领任务,拿到船票,坐船离开。”
过了几秒,他倏地抬头,他无声睁大了眼睛,冷汗从额间大颗大颗渗出来。
z1说道:“在完成那一次任务后,我们马不停蹄地处理了几个简单的漂流梦域,补充了点装备,又找了个半开放梦域休息了一会儿,我就回到那个车站去引导你们了。”
庄迭点了点头,在催眠师有些诧异的注视下,他用凌溯的手术刀沾了点酒,在桌上画了一条直线。
与此同时,庄迭背包里的物品也变得无法取出,只有电锯和棒球棍这种他自己生成的道具还可以正常使用,没有受到梦域的限制。
这一次,桌上又飞快地多出了新的杜松子酒、无酒精饮料和大份炸薯条。
“我不能,但你们已经实验过一次了。”
“对,连折痕都一样。”z1仔细看了看,“墨水痕迹、毛刺排列也完全一致……上次也是这四张船票。”
z1愣住:“为什么……你能预测梦域的结果吗?”
庄迭倒是通过剃头拿到了那几张船票,从口袋里摸索了下,逐张放在桌上:“是这几张吗?”
“没上船是对的。”庄迭摇了摇头,“我们不该上那艘船。”
庄迭问他:“现在你能确定,这些都是你们从这场梦中醒来后,在现实中经历的内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