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溯忽然主动联系他们,并且表示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时候,严巡甚至对自己狭窄的胸襟产生了极为强烈的自惭形秽。
因为这种自惭形秽导致的愧疚,加上当时大家冰释前嫌的融洽气氛,也因为自己实在停不下来整理房间、连通过游戏头盔联网都很困难……严巡头脑一热,就在凌溯叹息“小庄要是也被邀请就好了”的时候,把自己的权限借了出去。
“明明更好的办法,应当是让你在这两天的假期里,把庄先生借给我的机构。作为报偿,我也会借给你们权限。”
严巡麻木地擦着自己的书架:“这也是最正常的发展,我原本就是这么计划的。”
他已经是第五遍重复这项工作了,还要极力克制着把所有的书都拿下来、把整个书架彻彻底底擦洗一遍的冲动。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严巡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等凌溯回答,视频通话框外,庄迭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队长的动机没有任何问题。”
下一秒,庄迭也出现在了视频画面里。
他为权限的事向严巡道了谢,又严肃道:“他是真的想为那些当事人提供帮助。”
严巡用力揉了揉额头:“这个我知道。”
“我不是在质疑这个,而是在质疑他除了这件事之外的全部动机……”
严巡一边在水盆里投抹布,一边重重叹了口气。
愿赌服输,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彼此之间打交道原本也是一种不着痕迹的较量。
今晚的联络里,严巡同样也存着要重振旗鼓,压凌溯一头的想法。
在这种事上输给凌溯,严巡倒也没什么不服气的。
只不过,严巡也的确完全没想到……凌溯居然能在他有备而来的前提下,不着痕迹地顺势反将了他一军。
等严巡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就已经被诱导着心甘情愿地把权限借出去了一晚上。
严巡回国的时候,凌溯已经被协会驱逐。他没有正式和凌溯打过交道,现在才隐约意识到了对方真正的专业水平。
“庄先生。”严巡实在忍不住,向庄迭求教道,“你平时是怎么和这种城府极深、每句话里有三个陷阱的人相处的?”
庄迭怔了下,仔细想了半天,回头看向凌溯:“队长,他在说谁?”
严巡:“……”
凌溯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胸口忽然有点烫,不自觉地揉了下头发,尽力压了压再度嘚瑟着抬起来的嘴角。
凌溯揽住小卷毛,欣然弯下腰,凑到视频对话框前:“是这样,严博士——”
“不用说了。”严巡飞快打断,“我明白了。”
严巡还没迟钝到这个地步。
他看了看始终拦在凌溯身前的庄迭,又看着显然是在家中的背景、这两人身上怎么看都是同款的睡衣,终于彻底打消了把庄迭挖过来的心思。
严巡不再多说一句话,迅速依照约定,把自己的权限暂时移交了过去。
做完这件事后,严巡又面无表情地举起刚洗干净的抹布,按在出现过凌溯身影的屏幕上擦出了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