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世界的“梦”是绝对存在、不可改变的。
现实世界的轨迹,可能会因为任何一点最细微的改变而转向,走向完全不同的未来……但原本的那条轨迹线,却并不会就此消失。
它只不过是不再属于“现实”,却依然存在于潜意识海洋之中。
就像是看不见的汹涌暗流,徘徊在在集体无意识的最深处。
或许永远就这样徘徊下去,也或许会在某一个随机的时间坐标,毫无预兆地冲上海滩。
……这些理论毕竟还是太晦涩了。
零号用力抹去砸落的冰雨,跟在年轻的彼岸拓荒者身后。
他们一刻不停地穿过狰狞的暴雨。
头顶的天空像是被浓深的阴影填满,那些阴云正失控地无限生长,仿佛随时都能吞没一切。
幼儿园被临时封闭,所有的“茧”都自动开启了一级戒备,庞大的信息流将新生的意识体密不透风地包裹其中。
冰川前所未有的沉默下来。
只有在真正遭遇属于一个世界的轨迹线时,才能意识到它究竟有多庞大,那甚至很难用“线”来定义和描述。
空气中像是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巨网,透出慑人的寒意。
那不是在这里待久了之后,早已经习惯的明净透彻的冰冷,而是潜意识深处渗出的肆意蔓延的森寒,仿佛能将一切都瞬间冻结凝固。
——有个最简单的解释,可以讲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这样一场梦。
在梦里,深蓝色的天穹最终还是变成了死寂的漆黑,没人能分得清水和天的边界。
绵延着看不到尽头的壮观冰川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漂浮着的正在融化的浮冰。
因为野心家可笑的妄想,世界做了这样一场梦。
梦里一切都已彻底走到尽头,现实倾覆、冰川融化,漫涌的海水彻底吞没了一切,被解放的时间巨轮失控地碾过每个角落。
这场梦被暗流冲上了海岸。而他们要做的,就和每一次的任务一样。
——进入一场梦,破解一场梦。
只不过,这次困在梦中的并不是某几个当事人,也不是作茧自缚的梦主。
他们要从一场梦里救出被吞没的冰川。
他们要从梦里救出死后的世界。
……
零号从没完成过这么艰巨的任务。
他尽力把身体固定在一块无主的浮冰上,寒意不仅由外向内侵蚀,也从潜意识深处缓缓蔓延出来。
像是对这一切全无所觉,他合上眼,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认知,把意识里所见的画面尽数擦除。
零号在脑海中构筑起一座岛屿。
只有产生了“我”的概念的个体,才有能力产生真正的“认知”——而修改认知,原本就是解决梦域最有效的手段。
这是由认知决定的世界,他可以做到很多事,只要能说服自己。
零号调动起所有心神,专心去想象那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