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经常会毫无预兆地在现实中进入一场梦,等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陌生的地方,而中间的一切记忆都完全空白。
这还是在现实世界中,当他的认知无法改变身边的现实时,他至少能及时叫醒自己,从梦中清醒过来。
如果他在一个完全由认知构成的世界留下来,那么这里几乎可以被他随意更改和破坏。
他只要陷入任意一场幻觉,错以为自己是在什么危机四伏的环境里、或者是在一场大逃杀的训练中……就可能对那些可爱的居民造成无法想象的伤害。
“让我伤害一棵用了一亿年来到地面、又花了几十年才得到自由,做了两千九百四十七次草才终于能开花的石头?”
零号笑了笑:“我醒来以后会愧疚到疯狂拔毛变秃的。”
他已经太久没开过什么玩笑了,尽全力开了一个,无精打采耷拉下去的小卷毛却还是没有跟着支棱起来。
“也不一定就会这样。”
那个怏怏低头的年轻人蹲下来,自己埋头试图把扣子按上去:“我不觉得你很凶。”
零号抬起手,超级恐怖地张牙舞爪比划了下:“这样呢?”
年轻人蹲在地上,眨了眨眼睛,闷闷不乐地抿唇看着他。
零号哑然,他靠回去闭了一会儿眼睛,轻声说道:“你的扣子还好好地在衣服上。”
小卷毛手里的扣子忽然凭空消失了。
年轻人愣了几秒钟,低头看向自己瞬间恢复了原样、甚至变得比之前更板正利落的衬衫。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靠在修复舱里的零号。
对方似乎也并不算太轻松,额间隐隐渗了一层薄汗,肩背却已经恢复了初见时的沉默凌厉。
零号垂着视线,并不看他,只是近乎挑衅地不断修改着他身边的物品。
对方每说一句话,那样东西也就跟着一同变了个样子。
“你手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绷带会自动脱落,一点疤都不会留。”
“你的送话器其实是一根录音笔,跟我的同款。”
“你穿着小熊睡裤和皮卡丘拖鞋。”
“你的小卷毛其实是直的……唔?”
这次轮到零号怔了怔。
他停下话头,有点诧异地抬起视线,看着眼前依旧稳稳当当岿然不动的一脑袋小羊毛卷。
“用这个办法就可以了。”那双眼睛忽然跟着亮起来,“你一直跟着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在幻觉还是现实里的时候,就试着对我的头发念咒语。”
零号用力按了按额头:“不——严格上来说这不是咒语……”
但小卷毛显然不在乎这个。
他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自己已经痊愈的手,又兴致勃勃地捡起那根录音笔看了看,把它揣进口袋里。
接着,他又飞跑去备品仓,埋头翻找了半天,把所有的库存都抱了出来。
他抱着那几大桶棒棒糖,穿着舒服的小熊睡裤、踩着软底皮卡丘拖鞋啪嗒啪嗒跑回来,把它们一股脑放在零号面前。
“我在外面漂流了太长时间,大部分库存都消耗光了,已经只剩这一个口味的棒棒糖了。”
小卷毛抱着膝盖,蹲在那些棒棒糖前面,期待地看着他:“能帮我把它们变成草莓、菠萝和荔枝口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