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懿估量不差,玄五所说怕是真的。”扶起张春华,司马懿拉着人往床的位置走去。
“先生说了什么?”司马懿敢直呼其名,张春华却是有那个自觉对人恭恭敬敬的。且或许是她女人的自觉,总觉得那玄五本质就是个疯子,谁能满足他的欲o望,他就会听从谁的命令。
想起初嫁入司马府那年,她瞧见的那个浑身是血,却还能微笑着抓着别人的头皮,硬生生将那人拖行了数十米的男人,张春华打了个哆嗦:“算了,夫君你有成算便好。”这些事情她还是不要知道了吧。
司马懿不知道张春华对玄五哪里来的畏惧,不过都是他家的狗,也不怕闹出什么来:“这次对着司马家下手的,怕是曹操身边的入套
曹操罕见的从正门传令,让郭嘉带着白曦去司空府时,郭嘉便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当年哪怕是守城寻找衣带诏,曹操都是从侧门传了个口信让他办事。当然为了不留底案落了他人口舌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信任。
如今这么突然的传了明令,郭嘉抬手方便白曦给自己系上腰封:“小曦,”他看着白曦因为弯腰而垂落的碎发,“你,信不信嘉?”
信不信嘉能够带着你从这片泥潭之中脱身,信不信嘉会护着你?
被他疑问的人抬头,浅棕色的眼睛映衬着郭嘉严肃的面容。他看着郭嘉,如同读懂了郭嘉眼睛中的不安与局促,直起身低头,蜻蜓点水般在郭嘉的唇角落下一吻:“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诗经·卫风·木瓜》)”
一句话,将他们所有的过去概括为‘我爱你’三个字,不是因为最初的报恩,不是因为你在玄五手下救了我的命,不是因为你用药治好了我的伤,不是因为你给了我容身之所,也不是因为你带着我走遍大江南北的恩情。
救命之恩,庇护之恩,卵翼之恩,知遇之恩,再造之恩,他欠郭嘉的那么多,到了最后早已忘却最初留在他身边的理由,只是因为他爱着这个人,如花朵追随阳光,如星辰环绕月亮,如大雁追随暖风,如影子追着自己的主人。
看着心上人的面容,郭嘉抬手将白曦的碎发挽到了他的耳后:“若是问起,实话实说。”这是他能叮嘱唯一的事情了,他的小曦不笨,可是帝王心术又哪里是他能够明白的呢。若真如他所想见,全身而退却是不能了。
只要不被发现,不被发现小曦曾姓刘,便已足够了。
若是被白曦知道了郭嘉的忧心,怕是要笑他想太多的。可就如在母亲眼睛里自己的孩子永远只有三岁,郭嘉一直将白曦护的太好,即便知道他是个能力不输自己的青壮,也永远记得最初见面对方被逼到绝境时的狼狈。
有时夜深人静,他也会像若是早些遇见,定然不叫他受那么多的苦难。可若是没有那些苦难,眼前这人是否会成长为如今让他倾心的模样呢?
这样的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郭嘉的换衣的动作不算慢,加之郭府与司空府只有一墙之隔,即便是绕远走了正门,也不过是一炷香不到的时间。进入司空府的议事厅,郭嘉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跪在大殿正中央,匍匐在地一身朝服的司马防。
如此,便知今日无法善终了。
“主公,”郭嘉如往昔那般对着曹操弓腰行礼,然后在曹操的动作之下站直身,“这是怎么了?”他如往日一般笑着,“司马大人这是犯了什么事情么?”
曹操对郭嘉的话置若罔闻:“你们今日倒是默契的很,穿得如此郑重啊。”
“这不是担心误了主公的事么,”好像没听出曹操话语里的嘲讽,“主公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叮嘱嘉?还特地要嘉把白曦叫来,莫不是打算北伐乌桓了?”往朝政上扯了扯,脸上尽是潇洒的笑意。
知道如果让郭嘉这么绕下去,他今日怕是别想得到一个答案了,曹操直接对着站在郭嘉身后的青年下令了:“白曦,这人你可认识?”指着司马防,问了一个看似很傻的问题。
“下官认得。”白曦在校事府令了职位的,所以自称下官也并无差错,“是都骑卫司马大人。”这话答的并无错处。
“除此之外呢?”曹操站在小高台上看着跪在地下的二人,他没让司马防起身,更没有要白曦起身。诺大的大厅之中除却守卫,只有郭嘉站在最边缘,好像与大厅之中正被询问的那人,截然无关。
听闻曹操的问话,郭嘉脸上的微笑不变,手指却在袖子中猛地攥在了一起。
“下官不知。”白曦的声音很平静,似乎真的只是茫然。
“今日司马大人来孤的府邸,却是说要孤替他平一桩旧案。”曹操踱步,眼睛从司马防的身上,转移到了白曦身上,然后又去看笑意盈盈的郭嘉,“不知你可对这桩旧案,有什么印象没有。”
“大人请讲。”
曹操在郭嘉和白曦身上来回看了又看,最后袖子一甩:“司马防!”
“喏。”得令的人头在交叠的手背上一磕,直起身跪在那里,转向了白曦,“贱奴,在司空大人面前,还不从实交代!”指着白曦的鼻子将事情抖了出来,“莫要以为十五年过去,夕日之事无人记得。”
对着自己鼻尖的手指,白曦带着几分困惑,还有被人骂的不满:“司马大人这是何意?”
“当年饥荒,司马家将你从锅前救下,供你吃穿让你习武,却不想救了一只猪狗不如,脑有反骨的霍乱之辈。”司马防的话不可谓不扎心了,这个年代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不忠不孝的名义,他上来便以大义压着白曦,又讲了司马家对他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