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抬头往胡同里?看,周明坤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两手垂着,又?抄进兜里?,裤兜鼓鼓囊囊几秒,双手又?掏出来,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上半身几乎没动,肉眼可见的僵硬和不自在,但毫无情绪的眉眼又?令人觉得特冷淡。
云遥走过去。
他扯扯唇,皮笑?肉不笑?呵一声,“真是飞黄腾达了,出门车接车送,你带的那是司机还是保镖?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儿?,怕我打你吗?”
云遥安静等?着他嘲讽完,掏出兜里?那张新卡,卡尖轻戳他胸膛,“吃水不忘挖井人,我飞黄腾达了,怎么能忘了你的大恩大德?”她微笑?弯唇,“这不,来给你送报酬来了。”
在她掏出这张银行卡的时候,男人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不似刚才的刺儿?头,整个人宛如刚从冰棺里?走出来的冰冷阴森,冷声怒道:“耍完利用完我还不够,还要再来羞辱我?”
“如果你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云遥抬抬手上卡片,“要不要?”
他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不要!”
“要!”
突兀的一声,跟放炮仗一样,冷不丁吓云遥一跳,她回身去看,胡同口冒出来个朱世春,衣着干净,他想往里?走,司机肌肉横达的胳膊一抻,挡了他的路。
朱世春也不是个虚的,他虽然整天在工地干力气活身材偏干瘦,但也瘦的有?肌肉有?蛮力,不服气地推他。
司机比他高,比他壮,单手一拎,就拽着他的领口将人提了起来。
“放他过来。”云遥说。
司机松手,朱世春双脚落了地,依旧不服气地瞪他一眼,气冲冲地往里?走,一把拽走云遥手里?的银行卡拍周明坤胸膛上,带着火气的一巴掌,让毫无防备的周明坤后撤了一步,立刻压住下盘,重新站稳。
他没拿。
朱世春又?拍两下,气得自己装他裤兜里?。
“为什么不拿?这是你应得的,分手就一封信通知你,终于见面了又?利用你,你的伤是白受的?在医院是白躺的?”
周明坤大手攥住朱世春手腕扯开,不让他往兜里?装,眉头紧皱,“我不要!”
“要!”
“不要!”周明坤又?拽走他手里?这张卡还给云遥,一转头,发现刚才站人的位置已经空了,抬头望胡同口看,只有?一道步子流利的窈窕背影。这条冰绿色裙子极衬她的气质——冰冷,无情。
朱世春见人走了,扬声急喊:“密码!密码说了吗?”
没密码就是张废卡啊,瞎抢。
“他知道。”
声音从胡同口传过来,到他们耳边,只余烈日?里?的滚烫热气,一浪接着一浪。
……
在不能靠自己保证自身的安全之前,云遥缩在严家老宅不再出门,况且目前也没有?需要她做的事情了。
她进二小姐曾经待过的公司?不可能进得去。
她去关中寻找19年前设计谋害二小姐的证据?身份已经暴露,刚上路严家老大和老三就能派人给她灭了。
于是她耐心养起手腕的伤,每日?浇花喂鱼,严老太太从旁经过,驻足观望,云遥回头,对上老太太投向她的复杂目光,乖巧喊人:“姥姥。”
她过来摸一摸外?孙女的头发,“好好休息。”
两年了,云遥难得过一段悠闲日?子。
老宅每月一次的家宴,严家三子回来参加,结束后,云遥邀请小舅舅去她院子里?走走,她最近养的牡丹,竟然在这时候盛开了。
严泊裕欣然应邀。
老大老三欲言又?止,看向严老太太,她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享受女佣为她净脸,只要求四个字:“注意分寸。”
云遥住的院子干净清冷的可怜,只有?处空地建了个玻璃花房,夜色里?,花房里?面缠了黄色小灯,暖澄澄的光线充盈小房子,也让这片空地在如此冰凉的夜色中有?了暖意。
进去之后,里?面除了当季鲜花,真有?几盆牡丹,黄色的,粉白的,红色的,朵朵盛开,雍容华贵之貌,让周围的片状小花黯然失色。
云遥爱怜抚摸蓝色小飞燕,“其实这种花也挺好看的,只是有?了这么雍容美丽的牡丹,谁还会在意它好看不好看,是不是?”
严泊裕看她一眼。
云遥又?去摸牡丹重重叠叠的大朵花瓣,慢慢抚摸到花根,“你说,他们会不会想,如果这几盆牡丹不在了,他们就有?人注意了,就被人夸漂亮了?”
严泊裕掐掉一朵格桑花,夹在指尖把玩,“这世上的花这么多,只你这个花房就有?十?多种,灭了一种,还会有?其他种,谁能保证自己就是下一任花中之王?”
“哪有?你这么夸张,玻璃花房就这么大,如果就剩下这一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