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萧辰意便时常进宫去陪他,而且在秦昭难缠的央求之下,还不时在宫里短住起来。秦昭便也就时常晚间留在她此时暂住的宫中,依偎着她,许久也不离去,每每都得要她再三提醒是什么时辰了,才会困顿的起身,偶尔俯身抱抱她,再抱抱团年,然后才会离去,倒还是像个小孩儿做派。若不是罗海公公再三阻止,这孩子还想如他在她府上时,睡在她暂住的宫里。萧辰意有时见他最近眼睑下又渐加深的青色,也便想依了他,但宫中毕竟不比在她的府上,不能如此的没了规矩,便还是听罗海公公的。朝堂上最近僵持的这事,赵侍新做为次辅,此次态度却比较暧昧,既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对,众反对的朝臣们见这态势,自是更加卖力,绝不允许年轻还没多少主政经验的小皇帝一意孤行。不少倚老卖老的朝臣越发觉着,他们的这位小皇帝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已,还是得需他们这些肱骨之臣为他把关谋划,这社稷才能安稳,这大世才能治安。所以便也就越发的执拗起来。这厢,朝堂上关于禁军与边军对调的争议还未有个结果,不少中立的朝臣们都在观望着此次文官与皇权的对峙会是哪方获得最终的胜利,毕竟皇权虽至高无上,但是政治运作却是一个体系,很多事情,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除非……皇权能强大到不在乎一切的反对与阻力,但显然,年少御极,有赖辅臣,亲政还未得许久的当今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手中,所握的皇权还未达到这样的程度。所以最近朝堂上的氛围,紧张中还带着些许的沉闷。但此时,本该也处于此次争论漩涡中的某位大人却比较闲淡的在一竹林围绕的草庐中与人悠闲的品茗。在他身旁的是一位一身英武之气,听人开口却又觉温和雅意的人物,那位即将离开湮京,回到南境边防的忠勇大将军。两人对面坐着的则是一个蓄着白胡子的老头,老头双目矍铄,目光慈和,但面上却总是不时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狡黠笑意。此时林清河老大夫一只手正把在自己侧方位坐着的那位戚无大将军的手腕上,凝神细探着,另一只手不时捋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赵侍新则安静的坐在对面,等着人开口。须臾,林老大夫终于收回了手,看向二人道:“将军的身体如今看来已差不多无虞了,十年前慢性剧毒逐渐清除后身体遭受的损伤以及前几年在战场上受的内伤,经过这几年的调养,现在已没有太大的隐患了,将军只需平日再多注意些休养即可。”带着银铁面具的将军道:“如此,这些年辛苦林大夫了。”赵侍新绷直的身体也舒缓了下来,道:“这样就好。”林清河看眼赵侍新,视线缓缓落在他搁在桌面的手腕上:“赵大人你最近这头疾的情况如何了?要不要让老夫再给你瞧瞧?”赵侍新不着痕迹的将手拿下,温淡道:“不必了,最近头疾并未怎么发作。”林老大夫看看面前的两人,想着自己这十年来与二人的来往,他吐口气,悠长的道:“你们这……”“两个啊,还都是可怜人,不过赵大人,你当年那事……那情况……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赵侍新听人即将又要开始念叨起的话,他很快便截住了人话头的道:“林大夫。”林清河瞧眼旁侧带着面具的男人,有些了然,但他却还是忍不住嘀咕道:“我只是一直一来都对那事抓心挠肝的疑惑而已,到底是为什么就突然……”未尽之言,赵侍新当然知晓是什么意思,让这位老大夫一直以来都记挂着的除了他当年那突然出现,初期无丁点症状,而之后又莫名痊愈了的不治之症还能有什么……当年因大哥中毒,他带着人找到林老大夫,老大夫顺手也给他看了看,便发现了他竟会突然得了种不易发觉的不治之症,而且这病症后来却又奇迹般的自行消失了……赵侍新看着前方遍植的竹林,青绿的竹叶为刚直的竹节增添了一丝柔软,风一吹便簌簌作响,这点响声被风裹挟,在耳边嗡鸣,赵侍新耳廓渐渐又浮响起了那女人十年前那晚对他说的话。他突然道:“我想……可能不久我就能知道是为什么了。”林老大夫好奇的道:“真的?!你真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你可是在何处遇见了哪位高人,可是有哪方面老夫还未涉及的医理领域……”老大夫有点激动,赵侍新便打断了他一长串的话道:“林大夫,稍安勿躁,若我真知晓了,自会亲口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