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浔轻嗅,不确定地答:“花香?”
“非也。”她挑高了眉尾,语含揶揄道,“是大饼的味道。”
“……”
虞茉曾教过他何为“画饼”,道是空有承诺,不付诸实践。可番邦之物唯独宫中才有,他需得着人向礼部讨要,并非故意框设条件。
一旁的乐雁也从偶遇心上人的惊喜中回神,悄然打量虞茉,见她身处王府,却无丝毫惊惧。
如此处变不惊,哪里像是平头百姓?——
行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抵达正厅。
虽说太子殿下有所交代,但君臣有别,即便免了见礼,亦不好大剌剌地坐着等候,安岳王赵子敬遂携妻妾来迎。
赵子敬年近不惑,面容却生得秀致,似是儒雅文臣。
其正妃荀雅则是赵凌生母,气质清冷,举手投足间尽显贵女风仪。
余下的,想必便是府上姬妾,零零总总有八位。年岁不一,但都衣着华丽,容貌端正。
虞茉不知该如何向皇室中人行礼,犹豫地朝赵浔身后贴近些许。却见他竟只是简单颔首,继而示意虞茉在下首的太师椅坐定。
“晚膳几时能好,孩儿饿了。”赵凌揽着双亲入内,不忘邀功道,“今日一路顺利,没出半点纰漏。”
赵子敬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眼虞茉,略含深意地笑了笑,看回儿子:“好,允你下月入营。”
并未过多寒暄,王妃吩咐传膳。
婢女们鱼贯而入,端来纯金打造的水盆,供贵人们净手。虞茉一面擦拭指节,一面端详盆沿镶嵌的宝石,暗叹奢华。
少顷,丝竹声响,着水袖长衫的舞姬随菜肴一同入内,令人目不暇接。
身段俱佳,歌喉婉转。
虞茉看得起劲,忽而想到什么,“噌”地回眸,却见赵浔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他误以为虞茉有话要说,微微倾身,扫过她绯红的耳尖,莞尔道:“若不合胃口,我差庆姜去食肆再买些。”
“你小点儿声。”虞茉唇角止不住地上扬,柔柔嘱咐,“叫主人家听去了,有失礼数。”
话里话外,将赵浔划入了己方阵营,关切之意如同细雨,润物无声。
他喉间溢出愉悦的轻笑,不再多言,坐直了身,举杯回敬皇叔。
虞茉也故作淡定地埋头吃菜,可心跳愈发的快,仿佛有小兽在其间乱闯。
……
酒过三巡,赵浔与安岳王说起朝堂之事,乐雁则被王妃唤去。
赵凌端着莲白温酒壶,往虞茉手边斟上一杯,兴致勃勃道:“小雨姑娘,这便是我说的苍州五绝,入口甘甜,深受女子喜爱。”
“是么。”
她凑近嗅了嗅,闻见果物清香,好奇地问:“可是梅子酒?”
“不全是。”赵凌虽不知酿酒秘方,但也能品尝出差异,推断道,“应当混合了三种以上的果物,具体是些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虞茉心想,再复杂也不过是果酒,应当醉不了人,遂浅浅抿一口,的确馨香扑鼻。
赵凌见她露出满意神情,咧嘴笑了笑,相邀道:“明日是祝神节,街市上会举行庆典,好不热闹。小雨姑娘,可要一同去逛逛?”
“好呀。”虞茉又抿了抿,渐而食欲大增,“再来一杯。”
祝神节,乃一年之中唯一不设宵禁的日子。
长街上猜谜、登高赏焰火、城郊燃放天灯,可谓是花样繁多。
她听得入迷,瓷杯屡次见底。
赵凌不察,兀自说得口干舌燥,又问:“苍州有座高山,风景宜人,如今正是花开时节,还能猎到野兔和山豕。姑娘若不嫌累,也可一同登高赏花去。”
这回,等了好半晌也不见虞茉应声。
她双颊透出更胜桃花的薄粉,看似凝望着赵凌,实则瞳孔涣散。
“小雨姑娘。”赵凌疑惑,“你这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