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行动之前,夏树突然想起什么,环顾了他们身处的这座风格古典、布置精雅的宅邸一圈:“这个宅子不用处理吗?”
如果夏树所料不差,这次回到五条家,五条真身边的守卫数量会大增。他应该是没有机会再甩开家里人离家出走了,也不可能再来这座宅邸居住。
澄蓝无限的苍天之瞳眨了眨,五条真被提醒了,反手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绢布递给夏树:“对了,这座宅子的地契也给你,麻烦你帮我保存着。”
“等下一个六眼降生,你可以将他接到这里来居住。这里远离京都,处在咒术界的势力范围外,他们想要找到这里并不容易。”
夏树“哦”了一声,顺手接过地契。
但他没有立刻将地契收起来,而是挠了挠头提出了质疑:“这座宅子没人住、没有人进行维护,几百年后应该成危宅不能住人了吧?”
“推翻重建就行了。”五条真理所当然地回答,一脸这不算什么事的淡然,“反正我有钱。”
准确来说,不是五条真有钱,是咒术界御三家的五条家有钱。但作为五条家当代唯一的六眼,作为五条家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五条真虽然还没有正式元服,却也有资格支配家中的宝库。
对五条真来说,真正值钱的并不是这座宅邸,而是这块地。
虽然五条真一年前买下这块地时没花多少钱,但几百年后这块地不仅离咒术界盘踞的京都遥远,而且非常值钱——他用六眼【看】到了,这座名为江户①的小城未来将是龙兴之地。
枫之村,神社之下,多年来沉默驻守的御神木前,有两道算不上少年、还是幼年稚童的身影勾勒了出来。
周围的空间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夏树带着五条真从江户城传送到了枫之村,一瞬间跨越过了不算近的距离。
在御神木前站定后,五条真抬头望了眼建立在半山腰的神社,点了点头了然道:“佐保他们在山上的神社里?”
“……不。”夏树顿了下才撇撇嘴哼道,“他们被绑在神树外的树林里。”
佐保偷出夏树用过的东西以此作为依凭诅咒夏树,害得他身受束缚面临生命威胁,他们怎么可能好好地对待佐保。要不是怕佐保死了束缚无法解开,夏树早就一刀结果了他。
“好吧,是他活该。”耸了耸肩,五条真表情淡然,一点为佐保七人打抱不平的想法都没有,只率先朝通往半山腰神社的石头长阶走了过去,“走吧,我们先解开你身上的束缚。”
虽然佐保是将夏树认错成他才施展了秘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无辜,也并不代表着他可以被谅解。
五条真没有削佐保都算是好脾气了,毕竟佐保真正想要用秘术追踪的人是五条真,也是打算诅咒五条真,在他身上种下束缚。
佐保这么做不就是逼迫五条真为了解开束缚出来见他吗?五条真可真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不仅不追究佐保干的破事还反过来庇护他。
石阶爬上一半,枫就发现了拾阶而上的夏树和五条真。
她从神社中跑出来,远远就扬声喊道:“夏树,你回来了,找到五条真了吗?”
跑到夏树近前,枫看了夏树身旁的五条真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但神色却是欣喜的:“他就是五条真?”找到人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夏树身上的束缚可以解开了?
夏树扭头看了五条真一眼,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自来熟地凑了过去跟他勾肩搭背,笑嘻嘻地对枫说:“他就是五条真。在知道佐保对我种下束缚后,他自愿跟我来枫之村见佐保,要帮我解开身上的束缚。”
“这样啊。”枫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安下心来的她冲五条真缓缓颔首,遵从巫女的礼仪朝他行了一礼:“感谢你的帮助。请跟我来吧,对夏树种下束缚的咒术师就在那边。”
佐保七个还被绑在树上呢!
虽然佐保交代清楚了自己对夏树做了什么,但他交代出来的事情只让桔梗和枫的怒火越发高炽。他别说被放下来,待遇还更差了呢,要是夏树晚回来几天,说不定佐保就要先饿晕过去了。
往旁边避了一步,五条真躲开枫的行礼,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颇为尴尬,摆摆手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不,这事本来就是佐保的错,是他行事不当才会惹出这桩事。”
“也不全是坏事。”夏树嘿嘿怪笑了一声,侧过身用右肩撞了撞五条真,冲他眨了眨眼睛,灿金明丽的猫瞳在春日的阳光下盈着流光溢彩的光华,“要不是佐保乱搞事,我们也不会遇见。”
他也没法赚到那么一大笔报酬,更不要说收获天生六眼的五条真当人形外挂,借他的脑子帮自己推衍操纵空间这项能力了。
被夏树撞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可眉宇间染上沉郁的五条真微微一怔后,反倒眉眼松动、展颜笑了起来。
是了,如果夏树没有去到江户找到他,他确实能一直躲在远离京都的江户,躲避五条家和咒术界的追查。
但逃避从来解决不了问题,也改变不了什么。即使他如今依旧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到最后也可能是随波逐流的过完这一生,对咒术界的事情置身事外、视若罔闻,但至少他还可以寄希望于五百年后的六眼。
枫好气又好笑地白了夏树一眼,转身给五条真带路,率先朝神社旁的树林走去。
她和桔梗姐姐一直都在担心夏树没有方向、漫无目的的寻找很难找到五条真的下落,很可能根本找不到人。
可谁能想到夏树不仅找到人了,还跟五条真交上了朋友,两个人更是亲近得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
这让枫不知道说什么好,真不知道该夸夏树心大乐观一点儿都不害怕束缚报复,还是该气他缺心眼,他不知道现在最紧急的事情是解开身上的束缚吗,还在外面浪什么浪?
被绑在树上,双脚腾空全靠绳子和树干固定在一起才没掉下去的佐保面色死灰难看,被这种脚不踏地的捆绑方式折磨得浑身都在痛,真是宁愿绳子断开让他摔下去砸在地上也不愿意像条腊肉一样被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