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他悔,可这一切不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自食苦果。
自作自受。
他站在路灯下,像是深陷冰天雪地之中,无人能拉他,无人能救他,被刀剌过的地方往里灌着风雪,刺痛难耐。
许清屿垂下手,喉咙沙哑得像几天几夜没喝水。一颗心被碾碎成沫,痛得已经快要失去知觉。
“那—”他试探的开口,“我送你回去,以同窗的身份,行吗?”
云徽从未想过有一天许清屿会如此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话。两人之间一直他占据完全的主动权,她像是追逐奔跑的人,要一直不停才能与他并肩。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手机上的叫车软件一直显示着附近暂无车辆,他们已经在这儿站了许久,久到好些宾客都前前后后出来,远远围观着这边。
许清屿如今是商圈炙手可热的人,即使分手,她也不想他受到影响。
“送到门口,你便走。”她退让半步。
许清屿点头:“好。”
云徽弯腰进去,随后许清屿跟着坐进来。
后排座两人中间似隔着银河,一路上云徽都没有开口,许清屿也自觉的没说话。她忽然想到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那天坐车回家,她因为他的靠近而喜上眉梢。
像得到了全世界。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路边停下,这条街已经越来越空旷,路灯被拆了好几个,在黑夜里像蛰伏潜藏的怪兽,伺机而动吞噬从这里经过的人。
云徽下车,关门。
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个眼神。
前面的司机问:“许总,走吗?”
许清屿摇下车窗,看着已经渐渐走远的人,“走吧。”
不走,她会不高兴的。
司机没再多言,将车驶离。
回去的路上,陈子昂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已经跟云徽和好了。
许清屿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没有回答,“我现在去酒吧。”
陈子昂愣了下,“你去酒吧干什么?”
“喝酒。”
陈子昂:??
许清屿不是酗酒之人,除了必要的应酬其他时间皆是一杯打住,但陈子昂赶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干了一瓶红酒,甚至第二瓶也喝了一半。
陈子昂眉心一跳,“你是准备在老祁那里预定个床位?”
许清屿没说话,给自己又倒了杯酒,仰头喝完。陈子昂看不下去,夺过他已经空掉的酒杯,“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送云徽回家了吗?”
许清屿依旧没说话,酒杯被拿走他就点了支烟。青蓝色的烟雾萦绕,将他视线模糊了几分,陈子昂听见他很低的开了口。
“当年,我做错了。”
是说不尽的颓废和懊悔。
陈子昂这些年没少絮叨这事,但许清屿都淡淡的,按照既定的计划走着,忽然承认自己错了,多半是晚上跟云徽说了什么。
“知道错了就认错啊,云徽向来心软,你好好认个错,她就原谅你了。”
许清屿扯了扯唇,声音哑得几乎是气音。
他说:“没用的。”
云徽不会再原谅他了。
搁在茶几上的打火机在灯光下映出亮白的颜色,上面刻着的字母因为长时间摩挲而变得有些黯淡。
他定定看着打火机,心口贴着皮肤的,是她曾送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