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的方子,她很有信心,而且当时为了稳妥起见,她还给祥贵叔摸了脉的,他的脉沉弦,舌胎滑,确实是悬饮水肿之症。
她刚才一看病人,便知是中毒了,摸脉也印证了确实如此,毒从何来,需要排查,“从昨晚到现在,你们给病人吃什么了?”
没人说话。
“病人都已经这样了,你们确定还要耽搁?”葛如沫有些不能理解,不管如何,事情到了这田地,死马也应作活马医了才是啊。
“我就在这里,不跑不逃。若事情处理到最后你们还不满意,我就任凭你们处置,正如方才所言,就是你将我发卖了,也无人会追咎你们半点责任。说那么多,还是你们觉得我的卖身银比他的命还重要?怕我治好了,才不愿意告知病况?”
“你胡说,我们不说是不相信你。”
“试试吧,反正你们也没啥损失不是吗?”
葛如沫将方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祥贵婶这才不情不愿地回答了,“除了两碗米粥,就是按你开的方子抓的药了。”
“你们抓的药呢,拿来给我看下。”
葛祥贵家的人推推搡搡的,哪肯依她的话行事?
葛如沫笑了笑,“便是我的错,也要我心服口服吧?”
此话之后,终于有人给她把药拿了过来。葛如沫一看那色泽,再闻一闻尝一尝,便知问题出在何处了。
先前葛如玺拿回来的甘遂她尝过,确实是醋炙后的甘遂。先前她就说过甘遂乃苦寒降泄之药,有毒,必须经过醋炙等炮制手段,减少毒副作用方能使用。炮制手法分五大类,火制是其中一大类,而炙只是属于火制中的一种。炙法通常都会加入蜜、酒、醋、姜汁、盐水等辅料,炙的过程就是让辅料逐渐渗入药材里,如蜜炙黄芪、酒制川芎等,以此改变药性,增强疗效或减少副作用。
那甘遂的炮制算是过关了,没有太过,也没有不及,恰好。不管那药是陈大夫炮制的还是她二姐炮制的,她以为乡村大夫都有这水平,大药房的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才对。也就没有特意交代要拿来给她瞧瞧,想不到这样就出事了。
“二姐,你也来瞧瞧,是否能看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来。”
葛如玺依言上前,也学着葛如沫先前的样子将三味药都试了下,然后指着甘遂说道,“似乎我师傅制的甘遂药香味浓一点。”
葛如沫了然,原来那药是陈大夫炮制的,“你说对了,祥贵叔之所以中毒,原因就出在这甘遂上。”
“什么,中毒?”人群中一片骚乱。
“有多稀奇?甘遂本来就是苦寒降泄之药,有毒,必须经过一定的炮制手段,减少毒副作用方能使用。而你们这回抓的药,芫花大戟都是合格的中药,唯独这甘遂,炮制不及,毒素去的不够,所以祥贵叔才会中毒。”不过这甘遂虽然炮制不及,但也没差太多,所以葛祥贵的中毒反应还不是很重。不然,她就是想救,也救之不及。
“这药,你们是在哪抓的?”
“回春堂,我们是在回春堂抓的。”
“五丫头,你怎么能给你祥贵叔开毒药啊,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哪?”祥贵婶又哭上了。
怎么,找出问题后,觉得回春堂惹不得,就打算来捏她这颗软柿子?葛如沫本就是心思多的,祥贵婶的小心思自然瞒不了她。
此事到了这里,其实责任已不在她了,所以恕她不会再多做忍让,该如何说便如何说,“婶子,之前不是你说这药陈大夫先前都开给祥贵叔用着吗?祥贵叔能用陈大夫给的甘遂,自然也能用我开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