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死在这儿,他对不住靳玄野,他这条命已归靳玄野所有了。
不,他必须死在这儿,因为他须臾前将自己掐死了。
靳玄野在何处?
会来为他收尸么?
会帮他祭奠娘亲么?
前者并不紧要,他罪孽深重,一具肉身而已,收了又如何?不若留给飞禽走兽做吃食罢,算是功德一件。
至于后者,靳玄野会做的罢,毕竟靳玄野是个好孩子。
不可,他还死不得。
他这白眼狼,还未报答过师兄,就算要死,也得救回师兄后再死。
可是他掐死了自己。
明明身处鬼门关,一股子情。欲居然突地蔓遍四肢百骸。
可恨的情毒。
即便面前的“娘亲”并非真正的娘亲,但她终究披着娘亲的皮囊,他不愿在她面前露出丑态。
不过他都快死了,丑态百出又如何?
“陆厌。”
他陡然听见靳玄野唤他,然而,他努力地环顾四周,却不见靳玄野。
是死前的幻听么?
“娘亲”一把抱住了他的身体,哭道:“琼儿别想不开。”
他并未想不开,至少眼下他是想活下去的。
转瞬,“娘亲”又抱起了婴孩,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杀了我的琼儿!你杀了我的琼儿!我要你一命还一命。”
紧接着,“娘亲”举起一条孤零零的桌腿恶狠狠地向着他砸了过来。
他分明闪开了,却有鲜血从额头流了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脑袋瞬间疼得像是要炸开了,他眯着眼睛,聚起内息,毫不犹豫地震断了自己的双手筋脉。
其后,他这一双手总算放过了他的脖颈。
他急促地呼吸着,由于灰尘过多,呛着了,咳出了眼泪来。
待他止住咳嗽,他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白衣胜雪,未染一滴鲜血。
“娘亲”仍然在叩门,并未理睬他。
很久以后,门扉被打开了,嬷嬷横眉竖眼地道:“你这贱人也是命大。”
嬷嬷似乎瞧不见他,只是对“娘亲”道:“是个带把的小子?还是个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