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我为何日日想起陆厌?甚至不惜踏破虚空,只为让陆厌重活一回。
万一一时不慎,出了岔子,我非但功败垂成,且将生生世世不得往生。
我打着陆厌死得太痛快,我未及折磨够他,恶气难消的旗号,回到了陆厌对我下情毒之前。
其实,我想与陆厌两情相悦,我想与陆厌日日欢。好。
是我一时糊涂,连自己的心思都弄不明白,才会百般折辱陆厌。
我若不曾折辱过陆厌,待陆厌好一些,再好一些,陆厌是否会原谅我,与我重修旧好?
靳玄野捂着自己脸,哑声道:“我错了,我做错了。”
俞晚误以为靳玄野是在向自己致歉,大方地道:“无妨,我不会怪罪玄野哥哥的。”
靳玄野望住俞晚,郑重其事地道:“俞姑娘,我有心悦之人了……”
听到此,俞晚心口小鹿乱撞:“玄野哥哥心悦之人莫不是……”
靳玄野打断道:“不是你,而是我不可望不可及之人。”
俞晚不信,确认道:“当真不是我?”
“当真不是你。”靳玄野温言道,“你且回去罢。”
俞晚拼命忍耐着,不许自己哭出来,娘亲曾告诉她示弱是女子的一项武器,但她不喜示弱。
靳玄野一眼便看出俞晚快哭了,于是伸手摸了摸俞晚的额发,同幼时一般,并安慰道:“别哭,哭成小花猫便不漂亮了。”
十丈开外,陆厌立于一树桃花后头,凝视着陆厌与俞晚。
陆厌一身张扬的少年气,俊美无俦,而俞晚娇俏可爱,温柔婉约,俩人可谓是一对璧人,引人艳羡。
见靳玄野向俞晚探过手去,他心如刀割,遂落荒而逃。
愿意祝福靳玄野与俞晚是一回事,亲眼目睹靳玄野与俞晚亲昵又是另一回事。
他小气得很,却要将曾经与自己颠鸾倒凤之人拱手相让,自是苦不堪言。
逃至无人处,他扶着一株老松,喃喃自语地道:“那孩子的伤尚未好透,练剑作甚?太不爱惜自己了,须得命人看着他才是。”
春寒四起,他茕茕独立,陡地想起今日乃是三月初五,而上一世的三月初五,他与靳玄野吐息相接,四肢交缠,通体的皮肉好似长在了一处。
可是当时的靳玄野恨毒了他,从头至尾不过是虚与委蛇。
他噗嗤一笑,笑得几近落下泪来:“撮合那孩子与俞晚是对的,那孩子切不可因我而误入歧途,断子绝孙。”
那厢,靳玄野并未发现陆厌,闷闷不乐地将“昭明”送入剑鞘。
俞晚用水光淋漓的杏眼瞪了靳玄野一眼:“玄野哥哥不会是想看我哭,才骗我的罢?”
“我骗你做甚么?我确实已有心悦之人,且已同他有过肌肤之亲,他不是你。”靳玄野吸了口气,坦白地道,“实际上,我只记得你姓俞,连你的闺名都记不得了。”
俞晚顿时怔住了,重复道:“玄野哥哥连我的闺名都记不得了?”
靳玄野歉然地道:“嗯,记不得了,虽然我拜入九霄门前,日日都同你玩耍,日日都要唤好几遍你的闺名,但是自打我爱上他之后,我便记不得了,全然记不得了。”
“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竟是连自己的闺名都记不得了,俞晚气得抬掌打了靳玄野一耳光,“靳玄野,你混蛋!”
“嗯,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靳玄野欣然承认,又劝道,“我配不上你这般的好姑娘,所以你且快些走罢,勿要将大好辰光浪费在我身上。”
“晚,我唤作‘俞晚’,记住,记一辈子。”俞晚心存侥幸,注视着靳玄野道,“我会在这九霄门待上三日,三日过后,你若不挽留我,我便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见你,让你追悔莫及。”
“不必白费功夫。”靳玄野肃然道,“我心悦于他,矢志不渝。”
“你!”俞晚指着靳玄野的鼻子道,“本姑娘说三日便三日,容不得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