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免愣了片刻,伸手接过那条手绳,翻来覆去地看,同样是用赤红的掺了金丝的线编织的兔耳编绳,同样是黄金造的兔子,和以前收到的那条手绳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条手绳上串着的是两个黄金兔子脑袋。
“你……”捧着这条手绳,他忽的鼻尖一酸,汇流在心中的问题太多,反而不知道先问哪一个,踟蹰片刻后,才接连抛出一连串的疑问。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我们复合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一起啊,我没看你做过这个……难道是上班摸鱼的时候做的?”
江彩芙噗嗤一声,“怎么可能……上班摸鱼我不玩手机玩这个?神经吧。”
她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趴在沙发,轻描淡写地回忆道,“就去年,我们在超市碰见,我的小推车撞到了你……然后我看到了你手上戴着我之前送你的那个手绳。”
“哈哈,都变得破破烂烂的了,一看就是被修补过的,但手法好烂好粗糙,也亏你好意思戴出门。”
她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会儿,乔郁免一直没搭腔,直到她消停下来,才继续问道,“所以在那次见完面以后,你就给我重新做了一条吗?”
江彩芙撇了撇嘴,“总有无聊的时候嘛。”
他吸了吸鼻子,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大获全胜一般,言语难掩得意。
“哈——!我就知道你在意死我了!打了一个照面就注意到我手上戴着什么了,后面还特意给我重新编了个……明明就是对我念念不忘,居然还不肯承认!”
他笑得痛快极了,像是要把长久以来淤积在心中的委屈宣泄出来。
江彩芙注视着他眼尾莹润的水光,欲言又止,“说这话之前,你还是先把你眼泪擦擦吧。”
“我没哭!”他矢口否认,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擦了把眼泪。
江彩芙又摇头晃脑地啧啧啧起来,故意用浮夸的语调感叹道,“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我感动到了吧?那你的感动未免也太廉价了,用这种小东西就能让你感激涕零的,还好你遇到的是我,不然早被骗得底裤都不剩了。”
他瞬间破功,“说得好像我现在穿着一样。”
但被这么一打岔,他的泪意确实止住了,只余下弥漫在心间的欢喜,“怎么会想到现在送我呢?”
“刚好记起来嘛。”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怕我明天忘了,就先和你说一下,反正你肯定不会忘记的对吧?”
“嗯。”
他低头摩挲着编绳上的纹路,又摸摸两个挨在一起的兔子脑袋,“是两个兔子了,为什么?”
“哈哈。”江彩芙神色颇为自得,眉飞色舞地说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现在工作了有钱了呗!”
然后勾着他的脖颈把他拉下来,用指腹拭去他眼尾的濡湿,“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同年啊,生肖也是兔子。”
乔郁免失神地望着她,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淌落,她忙不迭地擦着,发现根本擦不完。
“所以这就象征着你和我对不对?我们被串连在了一起,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他热泪盈眶道。
江彩芙卡壳了一下,“想法是很浪漫啦……”
他立刻捂住她的嘴巴,让她无法再说出毁气氛的话,“让我再多高兴一会儿嘛。”
她立刻笑弯了眼睛,眼里溢出的荧荧烁烁,让乔郁免想起了野地里优游来去的萤火虫,他心念一动,松开捂住她的手,而后俯身在她的嘴角蜻蜓点水地啄了一口。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她眨了眨眼睛,似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永远’这样的承诺太绝对了,很难说的啊,不过——”
她话锋一转,仰起头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又一口,“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有意思,所以,起码在当下,我希望以后的日子也能有你的陪伴。”
乔郁免煞有介事地点头,“那我可要努力,要让你永远觉得我有意思才行。”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紧紧拥在了一起-
久别重逢后,江彩芙每次看到乔郁免,心里总会升起一种很古怪的形容,她觉得乔郁免很像是她的生活里突然闯入的一条鲶鱼。
他活跃,莽撞,不安分,任性地将她的一池安逸搅得动荡不安,她或许该厌烦他的聒噪和乱腾,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她享受他带来的别样刺激,也隐约感觉自己被惰性浸染而沉疴已久的灵魂有着重新活跃起来的预兆。
那些平淡到有些乏味的生活片段像积木一样被他拼成了崭新的模样,翻来覆去没什么新意也懒得出去寻乐的日常里,在有了他主动带来的惊喜抑或是惊吓以后,也稍微有了点不一样的滋味,让她不自觉地期待起他明天又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乐趣。
江彩芙由衷地希望乔郁免的有趣能维持得再久一点,更久一点。
最好能维持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