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调整着坐姿,正面对着她,双手撑在两端,耸立的锁骨线条平直,形成的凹槽似乎能盛一捧水。
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的镜头,又像是在注视她的脸颊,脸上的表情平和而静谧,无风也无晴。
“你可以拍你自己啊。”他冷不丁地说,“拍出来总比一群鱼好看。”
江彩芙笑着拒绝了他的建议,“我的相册里,自拍多得都要放不下了。”
她终于放下手机,不再对准什么美景。
“是吗?那你也挺自恋的啊,给自己拍那么多照片。”被她说了好几次自恋,乔郁免终于找到机会反击她了。
她轻点着头,并不反驳,“是啊,我是挺自信的。”
明明他说的是‘自恋’,到她嘴里就变成更褒义的‘自信’了。
乔郁免撇了撇嘴,“你可真能偷换概念。”
“不是‘偷’换,是光明正大地换概念。”江彩芙乐呵呵地回道。
她把脑袋搭在一旁的檐柱上,笑吟吟的脸颊淌映着逐渐暗淡下的霞光,像是铺着细碎的金箔,随着她漫不经心地垂眸,眼皮点缀的液体眼影折射出湿润又璀璨的夺目光芒,惹眼极了。
她今天的妆感并不浓,但也说不上淡。
两颊和鼻尖用毛绒绒的点彩刷打着圈扫了一遍,呈现出来的雾面妆效让她的脸看起来像一颗毛绒绒的蜜桃。
眼影看着要复杂得多,是用低饱和度的杏色大面积铺开,再晕染出鲜亮的桃红以及脆嫩的绿,然后用刀锋刷沾取薄荷蓝的眼影勾勒出眼窝的轮廓,最后随意的用指腹将爆闪的液体眼影抹在了最中央,呈现出清透与浓郁相互冲撞的美感。
乔郁免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思维完全不受控制的想起了LaurentParcelier的一幅画:
午后的柔金日光穿透藤蔓交织的间隙斜斜撒映,在地面与精巧的桌椅上投射出一片薄荷感的朦胧光晕,窗台边的绿植郁郁葱葱,在光照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绿意,叶片与花瓣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地面混杂交错,斑驳陆离又相映成趣,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他直勾勾地盯着江彩芙,丝毫不加掩饰地盯了好久,直到她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的妆花了吗?”
“不是。”他拧起眉,表情忽而变得有些奇怪,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的妆看起来好像一幅油画。”
江彩芙:?
时至今日,她终于对乔郁免隶属于油画专业而有了更深层次的实感,别的人都是说她的妆容精致时髦,这货给她的点评就是很像油画。
该不会下一秒就要开始和她聊艺术,从讲解那副画的内涵进而延伸到画家个人的生平,长篇大论的输出一通后再莫名其妙地大谈特谈自己的画作吧?
她瞬间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任何破绽地笑道,“是吗?我就当你夸我妆画得好了。”
乔郁免认真地点点头,“确实画得很好看,色彩也搭配得很妙。”
江彩芙笑着点头,又静静地等了片刻,发现他当真闭嘴没有下文以后,有些意外地挑眉。
嗯?就没话了?
不再卖弄点自己的学识?
所以……是真的不想教会她点什么吗?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被恭维到的飘飘然,“嘿嘿,其实就是随便在眼影盘里挑了几个颜色,没想到最后画出来效果还挺好的。”
她举起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换着角度欣赏自己的眼妆。
无论是哑光眼影的完美晕染,还是液体眼影在阳光下的碎闪,亦或是睫毛的卷翘度和眼线的干脆利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瑕!
对面的乔郁免眼看着她突然举着手机对着自己一顿咔咔自拍,有点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看着她俏丽的眉眼染上绵绵不绝的雀跃,又莫名觉得这种悄然跃上心头的奇妙滋味不算太坏。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放下手机,兴致勃勃地问他,“对了,你说的那副油画,叫什么名字啊?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
乔郁免耸了一下肩,“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名字,只记得好像是《LeDroledemonde》这张专辑里的。”
他低头点开自己的手机,在搜索引擎搜出了那张画,伸手给江彩芙看了看,“喏,就是这副。”
两人隔得有点远,他的手机屏幕也不大,江彩芙望过去,只觉得视野跃入一片明亮斑斓的色点。
她往前凑了凑,乔郁免又朝她扬了扬手机,似是在示意她直接把手机接过去,于是她抬眼看了眼乔郁免的神色,试探性地伸手去接。
下一秒,他的手机稳稳当当地落入了江彩芙的掌心。
这下,她手上就有两个手机了。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乔郁免的手机和自己的居然同款同型号……但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手机触感不一样呢?
默默摒除不合时宜的杂念,她专心看向他手机里的那副画,登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