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漆黑的眼睛里空无一物,直到一股刺痛传来,低头,看着掌心掐出的红痕,她却半点没觉得疼痛。
傍晚,东宫在寒星台设宴。
卿瑶状似无意间道:“三妹妹,我听闻你那有珍藏的一坛好酒,世子远道而来,不如拿出来,好生款待一番?”
卿瑶当然是故意的,那坛逍遥醉,是卿莹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
她生母不同于大家闺秀,竟有一身酿酒的技艺,乃是天下一绝。
一个庶女凭此,差点就攀上了那嗜酒如命的慎王,要知道当时的慎王,可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若非后来病逝,只怕皇位都不知花落谁家。
卿莹的母亲眼高手低,不肯做妾,而那慎王,倒也不曾以强权压迫,这一来二去,却是让民间传为美谈,卿瑶却觉得,不过是那女子待价而沽罢了。
而她女儿除了一张脸外,并无半分像其母。酿酒这种事,自然也是不会的,不过那坛酒正儿八经说起来,确是她生母的遗物。
这要求还算合理,况且,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假公主,根本没有立场拒绝,一坛酒罢了,谁会想到更深的一层?
卿莹别无选择,她回漪兰台取了那坛酒,走了几步,却是回身,把酒放在桌上,揭开酒封,取出袖口的东西,将那些白色的粉末抖落其中。
做完这一切,一转身,却发现一道人影立在门口。
“皇兄来了怎么也不使人通传一声。”
她把一只手往身后缩,指腹摩挲着,试图销毁罪证。
“你可以解释。”
“还要解释什么?”卿莹慢慢放下手,盯着他,“皇兄不是,全都看见了吗?”
卿荷一默,他迈开长腿朝她走来,指尖触到洒在桌面上的那些粉末,问的却是另一件事,“昨晚秦王来过你这里。”
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快就查到了,卿莹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不说话。
还真是。
“你的字,还有画,都是他教的
()?”
卿荷知道那个弟弟,于此道是颇有些造诣的。自己虽然也有书画传世,风格却很不一样,记得曾有大儒点评过他们二人的画作。
若说太子走的是静水流深的路子,那秦王便是奇峻险绝、锋芒毕露,要是分,却是分不出个高下的。
不过……卿婴无论封号,还是字,都与月并不沾边。
“皇兄一会儿要拆穿我吗?”卿莹看着他的脸,说,“晋侯的那几任妻子都是怎么死的,皇兄有去查过吗?”
“皇兄既然想要管教我,做一个合格的兄长,总不能连自己妹妹的夫君怎样都不清楚吧?”
“你便是因此事,与秦王往来?”
她真的不喜欢他总是用反问句来问她,“不是,我没有见过秦王。”
“没有吗?”
他突然逼近,卿莹立刻退后一步,腰碰到那坛酒,耳边只听“砰”的一声。
酒坛碎裂,酒液流淌一地。
那酒乃是葡萄所酿,飞溅出来的液体湿了半边素白的衣裙,好似染成红色。那衣裙贴身,腰线清晰可见,透出微微肉色。
卿莹看了地面一眼,又看向他,抖着声音说:“皇兄,你怎么这样啊?”她像是要哭了,“你不是在给我当哥哥吗,怎么又好像是吃醋了一样?”
卿荷不语。
“我今天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很讨厌你!”
卿莹手一动起来,那湿透的地方便更清楚地展露在他的面前,甚至能看到嫩黄色的兜衣:“这是我娘的遗物,我娘唯一的遗物了!”
卿荷任她握紧成拳的手如雨点般打在胸口,倏地从那处移开视线,喉结隐秘地一滑。抬手便把她的手腕给捉住,不容放肆。他声音淡淡的:“属于你的东西,就算毁掉也不会让人得到吗?”
卿莹蓦地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