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都快要把我的发根薅出来了,我问她怎么不找另一位表哥。她边捆边在我耳边说悄悄话:“他太凶了。”
嘿,小孩都能看得出他的真面孔,他们公司的人看不出来,cindy怎么就看不出来?
妈妈搓麻将搓到一半,高声喊池易暄,让他别看邮件了,多陪表弟表妹们玩会。
“工作狂。”妈妈叹气,“整天就是工作。”
她叹气时,又是掩藏不住的骄傲口吻。姨妈们转过头来,喜形于色地将他打量,说易暄又俊了,没找女朋友啊?
“没呢,工作忙。”妈妈喝一口茶。
“那白意呢?白意也没找啊?”
“没呢。年纪还小。”她摆手。
池易暄被妈妈说了以后,终于收起手机,开始和几个姨爹聊天。姨爹们给他拿啤酒、递瓜子,想从他嘴里套话,问问今年该买什么股票。池易暄的嘴巴紧,他们轮番上阵,没能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垂头丧气去打扑克。
表妹给我扎完辫子,回卧室之前,忽然被池易暄叫住。
“红红,吃巧克力吗?”
红红是表妹的名字,我一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不好,这逼又来上表演课了。回头一看,他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纸,面带微笑,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柔情似水、能融化冰川的假惺惺眼神,可把她哄得一愣一愣,魔怔一般,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
池易暄将巧克力递到她嘴边,小表妹不好意思张嘴让他喂,两只手接过后一溜烟跑到我身边。刚才还卷起袖管,揪着我的头发绑得浑身冒汗,现在却突然化身淑女,小口小口地品尝,不时回过头悄悄打量他。
我和另一位表妹全程围观了他的表演艺术,我刚要和她说:你看红红意志力多不坚定。结果刚转头便见她扔下手里的发绳,缠住池易暄的胳膊,说要给他化妆。
红红一听,一把将巧克力塞进嘴里,如一根离弦之箭,冲过去抱住他的另一只胳膊,说她的技术更好。
池易暄的脸色变了,他为了应付妈妈,表现出一点温柔,属于杀鸡用牛刀,现在人家沦陷了,粘在他屁股后面要给他画眼影。他赶紧问几个姨妈需不需要吃水果,说着拿出钱包就要遁走。
我一听赶忙跟过去,说我跟你一起去。不然一会儿等到他回来,我都得戴好假发假睫毛了。
出了暖气房,冷风扑面而来,路过小区的健身器械处,看见七八岁的小男孩们在打雪仗。手套湿透了,他们就脱下来,两只手背冻得通红,笑声在小区里回荡。
“你还记得王婆么?”我问他。
“哪个王婆?”
“抄鸡毛掸子的王婆。”
池易暄沉思片刻,忽然笑了一声,漂亮的眼角稍稍眯起,看来是想起来了。
以前冬天碰上难得出太阳的日子,我就喊他下楼打雪仗。邻居们趁着天气好,会在两棵树之间系一根晾衣绳,挂上衣服。我们拿人家的胸罩做弹弓,将雪团紧后塞进去。我手握胸罩带,每次装两枚子弹,将晾衣绳拉弯,瞄准我哥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