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离开安阳前,将界圭暂时派给了太子泷,毕竟他如今是国君之身,万一代国派人来刺杀太过危险,而自己只要在耿曙身畔,就不会有事。耿曙说:“我不想离开你,从前只要与你分开,哪怕只是一会儿,最后都……”姜恒必须主持联会,因为他才是天子亲口嘱托的人选,他不能与耿曙一起出战。“不会有事的。”姜恒抬手,摸了摸耿曙的脸,稍抬头看他,把手指放在耿曙高挺的鼻梁上。耿曙稍低头,看了姜恒一眼,亲了亲他的侧脸,他知道接下来的联会,对姜恒而言至关重要,这关乎到他们毕生的目标。但他没有回答,转念一想,说道:“那件事,我懂了。”“什么事?”姜恒茫然道。耿曙抬眉,说:“你不是说,做错了么?”姜恒:“???”耿曙稍稍挺腰,示意姜恒不要忽视了自己,姜恒更是莫名其妙。耿曙说:“我问了一个老兵,那老兵以前就在洛阳当差,这会儿又回来了。”姜恒:“?????”耿曙随口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姜恒:“……”姜恒忽然想起来了,那天他与耿曙初试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毕竟他无意中看见过两次。当然,伴随耳鬓厮磨的温言软语与灼热的亲吻,感觉仍然很好。只是姜恒总觉得他们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泡完了么?”耿曙抱着姜恒,让他坐起,说,“咱们回房去,按着那法子试试,应当很好玩。”姜恒当即满脸通红,想拒绝耿曙,内心却十分期待,耿曙说得稀松平常,就像是与他去玩一般。“我……”姜恒顺从地说,“好。”耿曙摸了下姜恒的头,先是出来穿上浴袍,再把姜恒裹好,抱着他,趿了薄皮屐,几步穿过走廊回房。……午后,两人在洛阳偏殿正厅内,姜恒还在回味方才之举。耿曙一身黑浴袍黑袜,侧倚在坐榻上,姜恒则一身雪白,半靠在耿曙怀里,身前摆了一面屏风,犹如还在嵩县时的布置,那是耿曙习惯起居的地方,姜恒便按着嵩县的格局,作了两人读书写字的小间。“你在看什么?”姜恒抬头道。耿曙拿着一部兵书,闻言收了起来,答道:“没什么,你说得对,我得出征。”他必须去,否则李霄若当真打过来,联会也无法举行下去,汉中到洛阳不过三日路程,一旦三十万大军会合并急行军,兵临城下,雍国反而有危险。“去吧,”姜恒低声说,“你能打胜仗。”耿曙没说什么,搂着姜恒,姜恒迷恋地在他胸膛前蹭了几下,耿曙便低头,亲吻了他的唇,两人仿佛成了一对小情侣。说也奇怪,姜恒小时候从前总喜欢从身后抱着耿曙,或是看他躺着读书时,便上去趴在他的身上。从前耿曙比他高了个头,如今也一样,小时候的亲昵纯粹发乎自然,两人却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我什么时候走?”耿曙低声问姜恒。姜恒没有回答,随手摸来摸去。“问你呢,”耿曙道,“怎么不说话?哥哥什么时候去?”……神州徽洛阳下起了七年来最大的一场雪,这场雪一夜间覆盖了整个王都,覆盖了洛阳在光阴中留下的伤痕,余下重建的气派王宫,以及无数飞檐瓦顶在朝阳之下闪闪发亮。铜钟重新作了抛光,映照着初晨的日辉。宗庙得到重建,内里却空空如也。正殿内,高处天子案中央摆放着金玺,王位后的万里江山墙壁上,悬挂着三把剑。黑剑居中,象征广袤天地,烈光象征日轮,天月剑象征月轮。耿曙已换上战甲,走上王座前。太子泷风尘仆仆初至,未喝得一口水,便来到正殿中。“选一把罢,”姜恒说,“选一把随你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