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猛地咳嗽起来。家属被赶了出去,然后人就没了。宣读遗产时,叔伯辈怨声载道。小儿子占的比例最大就算了,连孙子的,都不公平。尚司只觉得可笑。这份偏爱,给他们谁,敢要啊?轮到尚司在灵堂守夜,他随意地坐在跪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往火盆丢纸钱。望着燃烧的火焰,将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透不过气。给石溪生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去洗了,房子也叫阿姨大扫除干净,还有几个快递,去小区快递站拿一下。石溪生一一记下后,关怀道:“怎么样?”尚司仰头大笑了两声,“你想住别墅吗?我买得起别墅了,约个中介看看房吧。”“我不是说这个,我说你,人怎么样。”石溪生不安地说。尚司声音洪亮上扬,中气十足:“嗯?我能怎么样呢?我人生中的两个强奸犯,一个,我得跪在灵堂给他守孝,掐着点给他烧纸;一个,我得供在自己家里,让他好吃好穿,住我的用我的。”“我马上就回寝室,把你交代的那些事做完,我就回学校,马上就回去。”石溪生着急忙慌。尚司更尖锐地问:“然后呢?”石溪生缄默许久,无言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想不出办法。”尚司将剩余的纸钱全扔进了火盆,轰然扬起一大片火光,差点燎着头发,急忙往后退了两步。站稳后,再开口道:“我也想不出办法。你欠我的。”“我欠你的,我一辈子都欠你的。你要我还,我就把一辈子还给你。不要,那就存着,你哪天要了再来找我,我什么事都能做。”石溪生说得十分恳切。尚司望着漆黑的夜色,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挂电话。直至半夜,落起了小雨,对着话筒喊了两声,让石溪生把晾在阳台的衣服收进来,然后报了回程的航班信息,让他开车来接。石溪生说他那边没有下雨,会记好时间,准时来接的。尚司后悔了,石溪生不光车技差,还有路怒症。要不是高架上没法下来换座,他宁愿自己开。头疼,回去之后就躺下睡了。好像有个人一直在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等醒来时,饭已经做好了。吃了饭,又回去睡了。感觉很冷,后来有一坨东西也挤进了被窝里,慢慢就不冷了。之后的一周,尚司都穿着肃穆的全黑的衣服裤子,袖章上别着一朵小白花。这是他们家那边的传统。与此同时,反观同一间办公室里的石溪生,每天都穿得花里胡哨,花红柳绿,花枝招展。丽姐没忍住打趣道:“小石,你这是s窜天猴啊,还是s闪耀的灯球?”由此启发,下班后石溪生拉着尚司去蹦了一趟迪。本想在酒吧厕所做试试,尚司一瞧见墙壁上与地面上的那些污物,吓得头也不回地就拔腿跑了,并再三声明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回到家后,尚司恨不得拿84消毒水洗澡,理智拦住了他。所以他们在浴室里做了。快完了吧野营年中的部门团建活动是野营,租赁帐篷睡袋,两人一窝,睡在深山老林里。这么天才的想法,尚司觉得,可能是石溪生暗地里使了十二分的功夫出谋划策,鼓吹撺掇,说服同事。从丽姐安排的分组名单上,尚司看到他和石溪生是一组时,更加确定了。领导当然有否决的权利,但对着一办公室叽叽喳喳的憧憬言语,已然在分配谁带锅谁带烧烤架时,很难说出口。开了四辆车,从公司出发,直接开到城郊以外,快跨省的高耸山峰之上。倒不完全是荒郊野岭,被开发过,专门用来组织团队活动。漂流、高空抓杠、真人cs,一堆乱七八糟的拓展活动,应有尽有。石溪生坐在尚司车的副驾上,与后排的人聊得火热。尚司只拧着眉头劝自己,一天而已,忍忍就过去了。到了地方,早上刚过去一半。分工明确,女生们生火煮饭,男生则负责扎安营扎寨。石溪生是野外活动的专家,几乎每个人遇上搞不定的问题,他都过去帮了一把手。他和尚司的那顶帐篷,更是没让尚司动一下手,全权自己解决了。忙完了,还去附近捡树枝燃火,连咖喱都帮忙煮了一锅。男的女的都在称赞他,只有尚司冷眼看着,不为所动。“boss,这份给你。”石溪生在外人面前乖巧道。尚司根本不想接,又碍于周围人的目光,随便拿在手上,敷衍地假装吃几口。不久,石溪生又端着一份东西回来了,挑得干干净净,清淡许多。他在尚司身边坐下,将尚司没吃几口的咖喱和端来的蔬菜汤交换了下,用只能两人听到的音量说:“宝贝,你凑合点吃吃呀,野外条件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