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省,但一切无济于事,因为事情早已变了调、麻烦已经大了。
回头去想,已经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个环节开始出错。
也许是太无聊,找她下棋时所展露的那分从容自信?
也可能闲着发慌,与她谈诗论史时的独到见解?
更可能是拨琴抚弦时的优雅琴音与典雅气质,或是每每回避他视线时,撩拨人心的羞怯之色……
太多太多的可能,乱了他的心,让他失了主意。
他该拿她怎么办?
他如此迷惑,而那天,迷蒙的月色下,她身后闪着粼粼波光,映着娇溺不胜的身子骨犹如凌波仙子,清新绝尘的美颜中,看着他的目光是那么样的澄澈与信任,他就知道没有救了。
他吻了她……
“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轻喃,可在那信任的迷醉目光里,他却突然觉醒,发现自己竟然蠢笨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将自己困在这间句时边。
就是在那一刻,因为她而浑沌、甚至僵凝许久许久的思路整个清醒了过来。
事情明摆在眼前,为什么一定要证明她是假装的呢?
当她遗失了所有的记忆,那再怎么证明,也只是这般了,白费力气,白兜那么多圈子,有何用?
就算真是假装,又如何?
他真要想留住她,那么,他只需做好留住她的事即可,更是不用去证明什么,不是吗?
一旦想通,所有的事便豁然开朗。
那些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想法一旦被释放,天时地利人和,就算说起来不甚光明正大,甚至有些许卑劣,但她从来就是为求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他让她成了他的妻。
重点在些,成为他的妻。
所以像是那种先发生实质的行为,接着再补上名分的事,就不是太重要的事,可以直接略过不提。
真正重要的是,造成一定的事实之后,想补上哪个部分或环节,都是可以再进行的事,而他确实也按计划那般,一一达成目的。
不管是实质还是名分,她切切实实地成了他的妻,两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地隐居于山林之间,甚至,她还为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紧紧相依,过着平淡朴实却幸福又踏实的生活。
却没想到,有如神仙美眷一般的生活,因为一场意外产生,却又因为另一场意外而终止。
意外,一切都是意外……
呜呜合奏曲持续了好一下,牧倾心又流了好一会儿的泪后,才醒悟到方才似乎说了什么。
为什么会冒出责怪的话语?
她抽噎着,有些的想不透。
当她在回想起发言内容之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般情绪化地胡乱发脾气,责怪无辜的人?
紧绷的情绪发泄掉一部分后,理智也慢慢回笼,虽然还没止住眼泪,可歉疚的感觉已油然而生。
牧倾心觉得抱歉,吸了吸鼻子,准备要道歉,抬头,却看见姚舜平的踌躇不确定跟明显阴沉的神色。
嗯,有鬼!
她看着他,揣想着是哪个地方有问题……
姚舜平就是因为这表情给栽了个大跟斗!
自失而复得之后,为了再次赢回她,平日里算计得太多,当她小巧鼻头泛着微红,一双含着泪水的美目迷蒙湿润地看着他,神情还若有所思时,害得他自动予以连结。
而一直以来的完美伪装,就因为这时过多的联想而被自己击溃了一小角。
“你……”他开口,神色显得如此凝重,哪是平日里如三月春风或腊月冬阳的姚舜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