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泉封得突然,他们兴许毫无准备,就像我们也毫无准备一样。”顾言挤出了一笑。
“那倒是好事了?”晚宁见他似乎高兴了起来,亦笑着看他。
顾言又撒了一把银子,道:“他们趁着我们的不备,许也没想过我们也可以趁他们的不备。”
眼看着百姓一哄而上往地上去捡,又高声道:“还有啊!别伤着了!”说着又往远处扔了许多,眸子里却有暗流翻腾,晚宁说得对,万一呢,可他不想让她在此时想着担忧。
晚宁知道他安慰着她,便也高兴的撒着,明泉的人都认识他们,两个祸乱如今成了眷属,许多人心想也算天生一对。
大街上热闹着,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一点点地更加热闹。
屋宅巷落里,仓羯人只看见了胡骑军士,没有发现相互打着手势渐渐向他们围拢过去的虎焚军,他们只商量着如何撂倒胡骑。
仓羯语叽里咕噜说着对策,手里指着胡骑军士所在的位置,钢爪相交,相互一拜,四散开去。
几个人一块儿挂着威逼的神情往胡骑军士面前走,胡骑军看见他们来了,刻意看了一眼他们那闪闪发亮地爪子,而后装出了一脸恐惧,等他们完全凑近了,一个个忽然笑起,在他们愕然的眼神中抬手指了指他们身后。
仓羯人回头一看,霎时接上了玄衣掩面的虎焚军一双双锐利的目光,钢爪骤然挥起,似入了兽夹的野物在做最后的挣扎,
玄衣的虎焚军赤手空拳扑了上去,抓住双手,飞出一脚,从背后翻起锤落,迅猛的攻击如暴雨般不断的落在仓羯人的身上,他们不得不抱头跪地。
姜禹独自一人在各处巡视,确保每个侍卫都能守住了自己的范围,主子让他保护百姓,他便要想着法子办好差事,他乐此不疲。
他细细看着哄抢银子的人们,偶尔呵退几个推推搡搡的东西,为了安全,打趴几个不老实的人,他其实并不介意。
虎焚军按倒了货仓里的仓羯人之后,撤出了一部分人将他们尽数押往地牢,剩下的便在原地待命。
胡骑营作为成功的诱饵,骑上矫健的马匹奔到大街上,在满大街的人里寻找他们统领的身影。
他们顺着大街上的人群往武安门的方向走,在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找到了顾言和晚宁,不便靠近,他们远远的挥动手臂。
顾言看见了,知道事情已成了,似乎很好,无事发生。
他举起一拳,张开又收拢,胡骑军士便调转马头准备离开,他们还要将指示带给暗藏的虎焚军,回营乔装后,趁着婚礼巡街的热闹,混在人群里到码头去。
可就在胡骑军松快的调转马头的瞬间,人群中传来了异常的响动,尖叫声骤然出现,而后变得此起彼伏,军马掀起马蹄发出长长的嘶鸣,胡骑军士用力拉拽才没有踏伤忽然奔逃而来的人。
姜禹高喊了一声“来人”,侯府的侍卫与街上的虎焚军敏捷地闪过四散奔逃的人群,一路上亦扶起了不少摔倒的,胡骑军士顿觉不妙,将马引入了奔逃的人流,“往我们后面走!”他们迅速将人流分开了几道,不至于推挤在一起。
军士们逆着人流看见了几个大俞服制却手配钢爪的人,在他们继续下手之前,姜禹踏上闲置在一旁的车架腾空跃起,剑芒刺下后划向方才躲开的仓羯人,一众侍卫跟着挥剑而上,沿街站立的虎焚军迅速驱散了驻足围观的百姓。
顾言和晚宁翻身下马,看着姜禹带人追了上去,他们便事先一个个查看了受伤的人。
一片慌乱中几个钢爪深目的仓羯人掐住了一个男孩儿,姜禹带着一众侍卫与虎焚军皆停在了不远处,手里紧紧捏着利剑银枪,一双双怒目紧紧盯着几个仓羯人,不敢再靠近。
顾言起身望去,一眼便看见了,那是冯姨的儿子。
“有本事冲我来,抓小孩儿算什么本事?”顾言说着,一步步走向他们,目光扫过四周,发现了冯姨祈求的目光,他移开了视线,冷冷盯着仓羯人。
仓羯人用一口撇脚的大俞话说道:“反正我们出不去了,杀几个人带给羯多坷。”
顾言正要说话,叱罗桓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口流利的仓羯语高声说道:“大将军更喜欢你们把我带回去,听说了吗?我可是戏弄了你们多次的月支人。”
仓羯人相视一眼,“你为何帮着大俞人?明明是我们给你在大俞生活的机会!”只有叱罗桓听得懂。
“我是商人,谁给的多我就帮谁,你们将军就是给的太少了,连吃的也没给多少。”叱罗桓用仓羯语说着,望向顾言,得意一笑,如同大漠的日光般炙烈的笑颜,嘴里的虎牙衬得他忽然似有一身滚烫的邪气,晚宁曾见过,可顾言没有。
他敛了笑,转向仓羯人,一步步靠近,仓羯语道,“放了这小孩儿,我跟你们回去。”
能回去自然比死在明泉的牢房里强,仓羯人手一伸,“你过来!“
“叱罗桓!”顾言喊住了他,他们说了什么他是一点也没听明白,但看叱罗桓的行动,顾言猜到了些许,可叱罗桓只是停了一下,没有回头。
他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把孩子放了。”目光中闪过一瞬凶狠。
仓羯人将那男孩儿一推,几个人一同上前扑倒了叱罗桓,将他按在地上,双手反剪。
叱罗桓的脸蹭在了粗糙的地面上,巳时的秋阳还不算太烫,他弯起嘴角笑了一下,仓羯人扯了一根发带,将他的双手捆了起来。
“放我们出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夜里看见了,你们的鬼影!”他们将叱罗桓拉起,钢爪掐在了叱罗桓的脖子上,撇脚的大俞话用尽力气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