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恒一路行至污腐水道，却始终沉默思考，不发一语。
周正共见他执拗，也只好为他穿好了事先备好的缝了夹层的面罩，如此一来，倒也不会觉得这条河道内的腐臭有多难忍。
邶恒出发时只带了四个人，为了抵抗突如其来的危险。
但随着走进这条肮脏的河道，豆腐一样厚重的油脂随着水流波动朝他们聚来，跟在后的人才发现那是不知道多少血肉模糊的腐尸汇集在一起流出的皮脂。
难以摆脱的恶臭和粘稠湿滑的液体令这些身经百战的壮汉都难以忍受，几度捂着嘴干呕。
邶恒却仿佛没了知觉一样，麻木地淌着臭水，只盼能尽快抓住通向纳达的一点点可乘之机。
黑暗的河水中不时传来鱼儿游蹿的声音。
但谁都知道这条河里怎么还能幸存着鱼？只怕身上的隔水衣袍早浸染可除虫蛇的毒药，否则他们一行人恐怕早就葬身于此。
防止暗器和机关，水中的几人始终拿着块长桨在水下试探。除此之外，手中火把更是将洞顶上的巨大蝙蝠照得清晰。
好在这条路上并未放置什么暗器机关，直到黑色河道的尽头隐约看到光亮，邶恒那双无神赴死的眼里才终于寻到些希望，加快步子朝前奔去。
——
湛熙宁马不停蹄赶回纳达，只为来拦下檀初凝自损元气。毕竟她无论使出什么解数，姜馥迩也救不下来了。
他知道檀初凝想要在上元这日用自己大半元气为姜馥迩加持，也只有这样，邶恒才能尝试再与她亲近。
虫芽将熟，也只有破瓜之年的上元节才是男子阳气汇入的最佳时机。极阴的虫芽在那日成熟，才得以最有效地被控制心智，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傀儡和武器。
所以檀初凝这些日始终闭关修行，滴水不进，只为了上元这日没有一丝杂质损伤元气。
这几日陪在她身边的曾荣春也就因此得闲，无事便和师父玩虫子，研究秘术。
子书彦从虽然不是什么好师父，但也不想自己唯一的徒儿整日傻兮兮的在眼前晃悠，干脆趁着檀初凝闭关撤了他身上的驭魂术。
如此一来，湛熙宁出了几重机关后见到的就是一老一小蹲在池边挖什么东西。
“尊主呢？”
湛熙宁步履生风，脚步未停从二人身边呼啸而过。
“尊主交代了谁都不能进去扰她。”子书彦从没抬头，往曾荣春手边的瓷缸里放了只蜷成团的黑甲虫。
湛熙宁知道，言下之意便是让子书彦从在此拦他。
听他脚步声减缓，子书彦从抬了眼皮瞅他，又道：“若得知你一意孤行，恐怕会怒火攻心，弄不好元气溃散，可是会爆体而亡的。”
这话颇有警告之意。
湛熙宁缓住步子，回身去瞧一老一小，却有所察觉般转移话题：“今日你的乖徒儿怎么这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