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就将手覆上领口。
他低下头斟了一盏茶，推到桌子一侧，正经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皱着鼻子同时猛吸了一口气，捏紧拳头大步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拿起茶盏往嘴巴里灌了一口。
不等我放下，他紧接着将他的那盏推了过来。
青瓷冰裂纹的茶盏遇水化冰，我手里的那只纹路却清晰可见。
捏着杯子，我有一瞬的恍惚，仿若今日是在慧海寺的那间茶室。
“我今日来，是想问你……”我垂下眼睫，右手拇指摩挲着茶盏，“能不能放过他？”
声音轻如蚊蚁，在心头啃噬。
我的父亲并不清白，无论是十一年前，还是十一年后。
人人口里无恶不作的大奸臣，怎么可能两袖清风，手上没有半点血腥。
谢晚好久没有言语，右手放在桌上也很久没有动作。
我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笑意尽褪，眼眸如墨，剎那间心猛地往下一坠，却找不到任何可做交换的筹码，只得干巴巴地说一句：“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起风了。
我转过头从窗户往外看，桃花枝桠繁密，虽是夜晚，也能看出花朵团簇。
随着风，洋洋洒洒地落下大片花瓣，有些钻进窗户里，在空中打着旋儿就落在桌上，也有几片落在他的手背上。
目光收拢，我随手掸了掸手边的几片花瓣。
突然他搁在桌上的那只手拽住我的，那些早已落脚的花瓣也随着他的动作被攥进我的手心。
他虎口的伤好全了，但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疤痕，紧接着他大半个身子倾过来，强势地让我愣怔到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额头，却有清凉的湿意，“求人，就得放低姿态，特别是……女人求男人。自古以来，都是用自己长处，去……取悦、讨好。”
“你这样的，远远不够。”
他的话落进我耳朵里，字字句句都是威胁。
脖颈上的青筋横进我眼中，条条脉络都是危险。
“谢停舟。”手上蔓延开来的疼痛让我不由地皱起眉头，我试图抽回手，却没有什么用，“你想让我怎样？”
他冷漠的脸上撕开一条裂缝，嘲弄讥讽一股脑儿地填补进去，嘴角随之出现一抹弧度，喉间轻呵一声。
纤长的睫毛扫过我的脸颊，他就这样倾覆过来。
我蓦地睁大眸子，唇间的濡湿感就像是干燥的夏日午后，吞下一口冰酥酪。
他的舌尖轻轻舔舐我的嘴唇，微微的沙砾摩挲感，酥酥麻麻在我的脑子里炸开。
动作温柔入骨，似乎他刚刚的眼眸里迸发怒火和嘲讽全然是我看错。
“你不会。那我来教你。”他的唇泛着淡淡水色，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在我的唇角。
不可以！
就如同深处在海边，被海浪拍打碎裂在岩石上的撞击声带来的震慑感席卷。
我脑子里所有的无关思绪全都化作这一个念头，随之而来的窒息感更化作琴弦，一步步绷直直至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