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喻时斜挑起眉,回应我的是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
适时,周闻安扛着赫连敏怡已到我眼前,我也没心思再和他争口舌,转身就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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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水光之中,这座寝殿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月色莹白,像是云雾缭绕的玉宇琼楼,美轮美奂。
殿门大开,主殿里甲胄云集,火光映天,像是旭日东升之时的天际线。
“太妃娘娘想要的,未免也太多了。”
为首的少年声线晴朗,如风敲寒竹。
錾花金冠高束,数股黑棕色的皮质长绳与发编织成的麻花辫半披着,赭石色袍服左右两肩分别用银线绣出日月纹。
“金梧王庭还轮不上一个澧朝女人做主。”
书阁失火
长公主端坐,呷了口茶,淡漠的眼神朝我望过来。
抵在我脖颈处的那柄长刀又逼近了几分。
恐怕只要我再往前一步,我就成了刀下亡魂。
为首的少年转过身来,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刀锋绚烂,恍若流星萦绕指尖。
他轻抬下巴,那人迅速收刀入鞘,让开了前路。
我这才不慌不忙地从殿外跨了进来。
“大相的人正在王上寝殿为小王爷造势,小王爷却跑到太妃这里来?”
我思前想后,实在想不出委婉的词语来形容,“难道小王爷是个傻的不成?”
赫连喻恩将蝴蝶刀收入袖中,狭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他眼瞳的颜色要比赫连喻时的深些,在晚间有些分辨不出异族的特征。
皮肤更是要比赫连喻时黝黑许多,如此要说他整日呆在王陵,闭门不出,我是不信。
他用食指抵在鼻尖,极轻微地嗅了嗅:“你就是我王兄金屋藏娇的那位?”
不加掩饰的打量,我此刻这般模样,应该和他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庭径。
有没有人告诉过他,如此直白的打量人真的很不礼貌。
打断他的是李采薇的声音。
强势的话,却偏偏选用温和婉转的语调来说。
“月氏有几分底气能夺王位?”
她今日穿的是湖绿色荷叶百迭裙,同色系的面纱遮面。
那双眼睛,就像是被春雨打乱,泛起阵阵涟漪的清澈池塘。
气定神闲,略带着些飞扬的笑意。
莲步轻移,已到眼前。
“辰妃娘娘既在此地,那我可否认为白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娘娘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斗篷帽子宽大,遮住我的大半张脸。
我正好能看见她交迭在身前如葱白的双手,染了凤仙花汁的指尖轻轻点着手背。
她在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敛下眼眸,摇了摇头。
她该是在提醒我,尾音拖长:“辰妃娘娘若是要献媚,可千万别献错了地方。”
言语不屑,暗含挑衅。
我索性把帽子拂下,晃晃脑袋,把勾缠在发上的琉璃坠子甩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