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贾兰君。&rdo;季凌霄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绕着天光飞舞的尘埃,乱成一团。&ldo;不要说!&rdo;他突然小吼。季凌霄沉默地望着他。贾兰君低声问:&ldo;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rdo;季凌霄缓缓一笑,&ldo;可怜你什么?&rdo;她故作不解,&ldo;你这是怎么了?&rdo;他张张嘴,就像是缺水的鱼一般,可直到将自己的脸憋红了,也没有说出什么来。自古忠孝难两全,即便他知道自己这个进士第一的位置来路不正,也不敢说出口,将自己的祖父放到尴尬的境地上。可是,他也恐惧太女更看重有真才实学的唐说,而放弃了&ldo;绣花枕头&rdo;一般的他。他脚尖抵着脚尖,局促地互相蹭了蹭,突然感觉不对,低头一看‐‐他正穿着洁白的袜子站在小巷的地上,袜子底都沾上了泥土。原来刚才与友人同桌的时候,大家都是脱了鞋,坐在毡子上的,他急急忙忙跟着季凌霄出来,居然连鞋都忘了穿,而且一路上他的注意力都围绕在季凌霄的身上,竟都没有感受到脚底下有什么不同。贾兰君脸色灰败,觉得自己是彻底没有希望了。此时,与他面对面而立的季凌霄却忍不住抖动着双肩,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声声笑声就像是厚重的青石板,一直将他往地里砸,他恨不得一头扎进泥土里,以免再面对如此难堪的情形。贾兰君羞恼地转过身,却迟迟不肯迈动步伐离开。&ldo;你跟着我出来目的达到了吗?这就要走了?&rdo;他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都快将嘴唇咬破了。&ldo;你说呀……&rdo;贾兰君睨着墙角的一株野花,米粒大小的花朵在阳光底下尽情的舒展,他狠狠皱眉,扔下一句&ldo;我不会输的&rdo;,大步流星离开。季凌霄摇了摇头。不是她不看好贾兰君,只是,若考的是明经,贾兰君还有些胜过唐说的可能;进士科,则是完全没有可能。季凌霄仰头,望天发呆。她看到过传抄出来的考生答卷,唐说的策论着实令人惊艳,从内政到外交,从治水到治军,所站之高,所谈之广,无不引人侧目。这也是为什么在贾太师桃李满天下,交友满朝堂的时刻,仍旧有有心人将这份答卷呈到她的面前。无论是为了保护寒门取士这条科举之路,还是为了不让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这些大臣们失望,她都势必要抬举唐说,打压贾兰君,甚至将贾明珠这只朝堂蛀虫给清除掉。她双手负后,微微侧头,半边脸藏在阴影中,一点朱唇被光明和阴影共同分享。缠枝花纹的袖摆在天光下绷紧,又微松,又再次绷紧,柳絮在上面弹跳了几下,被一只手扫开,而后,那只手又重新攥住了她的衣摆。&ldo;不要走。&rdo;季凌霄彻底转过身子,少年意气的郎君眉梢眼角既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又有故作成年男人才有的风姿,介于少年与成年的男人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浇不灭的热情,他是上好的点心,甜的粘牙。贾兰君看着看着,忍不住地垂下了头,低声道:&ldo;不要走,不要对我失望。&rdo;季凌霄看着他没有说话,贾兰君一点一点握紧了拳头。下一秒,他攥紧的拳头却被一双温柔细腻的手呵护住了。贾兰君怔住了,却不敢抬头看她的神色,他害怕从她的眼中看出怜悯。季凌霄拍了拍他的手腕,摸着他手指上的茧子,柔声道:&ldo;人难免会走一些弯路,我等你想通了那天,无论到什么地步,我的大门都是向你敞开的。&rdo;这无疑是一句很重的承诺了。贾兰君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弯下腰,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她的手背。&ldo;主公……&rdo;季凌霄扬着下巴,摸了一把他嫩豆腐似的脸。只要贾兰君向着她,那她便可在扳倒贾太师之后,毫无阻碍的接收贾太师的政~治遗产了。……季凌霄踏着如血的夕阳回到府中,嘴角还挂着一抹餍足的微笑。她前脚刚跨进门,就见罗巢一身缟素,面若金纸,两双眼睛却肿胀的宛若春桃。&ldo;这是……&rdo;罗巢踉跄两步,又加快脚步猛地朝她冲了过来,却在快要靠近她的时候,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季凌霄忙搀住他。&ldo;殿下……&rdo;罗巢语声如泣。季凌霄捏紧了他的胳膊,美艳的脸上露出格外冷静的神色,&ldo;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