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问臣有没有合适人选,臣只是实话实说。”
“啧,还‘实话实说’……”顺民王故意又拿起韩池的册子来道,“不过呢,我记得慕相曾经说过,要自择佳偶,无情不娶。所以,此番你虽是最佳人选,不过大抵对于瀚澜随便哪一家的姑娘来说,你都是最佳人选,朕还是觉得这韩池不错,何况那日打马球那日他见过陶姑娘,简直是一见倾心……”
“陛下!”慕云汉急忙跪下,“臣告罪,臣对陶姑娘有情,请陛下成全!”
见他如此着急,顺民王终于没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来,徐公公急忙上前,笑劝道:“慕相毕竟年少,陛下又何必逗他呢!”
“好你个慕云汉,你可真沉得住气啊!还不从实招来!”
慕云汉脸上带着微微的喜色:“臣已决定要去向陶家提亲!只不过怕陶公一时接受不了,打算徐徐告之。”
顺民王笑着迭声道:“好好,只不过你这徐徐告之最好改成快快告之,不然,陶允回三江五洲去了,平添麻烦。”顿了顿,顺民王小声嘀咕道,“朕这次可是赌输给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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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允被迫陪着顺民王打了一场马球,果然之后的几日皆是腰酸背痛,几乎要下不了床来。慕云汉似乎因此看到了向岳丈献殷勤的机会,各类珍奇药品源源不断送了过来,陶夫人看着那个成了人形的大人参,莫名其妙道:“这真是天上下红雨了,没听说这慕相格外和谁家亲近,怎的老爷身子不爽利,他却反而送了这许多药材,这也罢了,可老爷只是肌理酸痛而已,他却送了这极补的人参来……”
安国侯这两日已经好了许多,说话也有力气了,他打断妻子的唠叨道:“人家慕相一片好意,你还挑三拣四的。”
陶夫人不安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咱们家?”
安国侯沉吟道:“今日上朝我也试探着和他说话,可他也没有表示出什么来。”
正说着,下人急急跑过来:“侯爷!慕相来了!”
安国侯和夫人面面相觑,急忙道:快请快请!
不过一会儿功夫,慕云汉已到了,他尚未换下朝服,想来朝后又和皇帝有所商议,鸦翅黑冠,银色蟒袍衬得他俊逸非凡,气势压人。安国侯迎他进府,两人客套一番,彼此落了座。饮茶相谈,说来说去,左不过是一些朝堂琐事,今日早朝都已讨论过了。安国侯心中怪异,然而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耐心作陪。
喝了两壶茶,俩人连近来皇后娘娘弟弟的小舅子做了巡城小校这等无聊的事也谈过了,着实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起来。
慕云汉左拳放在嘴前咳嗽了一声。
安国侯错误地把这当做是他要走的信号,屁股已经离了垫子做出了送客的手势。然而很快他便又跌回垫子上,因为慕云汉稳如泰山,丝毫也没有告辞的意思。他心里一连声地嘀咕,这位阎王脸相爷是什么意思,没话说了还赖着不走,这不早不晚的,说吃饭又太滑稽。
慕云汉又咳嗽一声,白玉一样的面庞浮上了可疑的红晕,他盯着对面翠绿的盆景,状似无意地问道:“陶姑娘……最近一切安好吧?”问完,他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心里莫名紧张。
陶允愕然,结巴道:“好,挺好的,我这姑娘一向身子康健。”他心想,慕相确是已经无话可说了,连自己女儿都搬出来了,却不知他这个大佛有什么要求人的,自己若是做不到,倒白白收了人家这许多好处。
慕云汉点点头,后背似乎有个仙人掌,让他生出刺刺的汗意,不再说话。而陶允讪讪地陪着,也同样如坐针毡。如果换成别的人,慕云汉此举早就昭然若揭了,再迟钝的父亲看到一个青年成日送礼,又关心自己的女儿的身体,也该明白了他的意图。可惜慕云汉平日简直是铁板一块,安国侯并非是因为不敢自作多情,而是压根就没有往那上面想,他和大部分人一样,觉得慕云汉这个人,仅有的人的感情,都用在那花魁身上了。
慕云汉突然站起身来,抱拳道:“多谢侯爷。”
陶允吓得跳起来:“哪里哪里。”根本不明白他在谢什么。
慕云汉自己也觉得说了奇怪的话,低声道:“那慕某告辞了。”
“好的好的,”陶允如释重负,连忙客套着将他送走了。
出了陶家,他便一脸懊恼的后悔起来,阿笙一见他这神色,心知八成又没说出口,不由替他着急:“我的好相爷,您这再要拖下去,陶允可真的要回去了!我今儿可看到他们都开始收拾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