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会好的。…五月一号那日,天气预报台风登陆充州沿海的可能性非常大,航班已经今天开始已经大面积停航,港口船舶全部回港避风。那天去机场的公路狂风大作,路边草丛被吹得折弯了腰。宁硕车子上只有他自己,但开得也不快,不紧不慢地在前进,人双眸紧紧看着开在前面的一辆保姆车,计迦楠在那辆车上。漫天血红落日铺满公路,车顶上泛着细碎的光,金灿灿的,很漂亮。今天的机场空荡荡,下午已经没有航班起飞,只有这一架。到后,计迦楠被送下了车。她没法坐直,在车上一直是睡着的,此刻已经有些困倦。感觉到迎面有狂烈的海风吹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眼皮拉开一丝缝隙的那一秒就看到漫天的火烧云,红得找不出一丝杂质,好像一块红色丝绸挂于天际。计迦楠定定看着,接着感觉余光里出现了从不远处走来且在脱下身上西服的男人。夕阳染红了男人的白衬衣,把他从很久很久以前,13年那时就很温柔的气息在这一刻拉到了顶端。计迦楠一眼不眨,看他走近将西服盖在她身上,说海风冷。其实她身上盖着被子,且已经要登机了,冷也不过两分钟。但是这一刻,计迦楠忽然说:“宁硕哥,我们,看看夕阳,看两分钟。”不远处与机长在交流的谈慎履与计晚茵往这看来,接着两人对视一眼,恍若不知地继续和机长说话。计迦楠骨折的手已经基本在这两个月里活动自如了,她抬手指了指机场的天,说:“这台风挺好的,我们平时看不到这么美的夕阳,也没这么认真看过。”宁硕手撑在她的病床上,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市区,是宁氏大厦,京景一号的方向。宁硕抬起手握住她细长的指尖:“哥哥很快会去看你的。”她笑说:“不用了。忽然觉得,临走前看这一场夕阳,就了无遗憾了。”宁硕说不出心里的感觉,遗憾多一点,还是幸运多一点,因为她至少现在好好的活着,还是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真的分开,再见无期。但是总归是这样的分别,夕阳看着,于他来说,更遗憾一些。此生所求,不是这样的画面,虽然美好。爱一个人容易,厮守却异常艰难。但是她喜欢就好了,说到底,宁硕还是感激这个天气。谈慎履过来,带着机场工作人员。人推着计迦楠的车子登机。宁硕走在后面随着谈慎履夫妻上去。车子送入房间后,宁硕自己把计迦楠小心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垫了个高度适宜的枕头,盖上被子,最后趁乱亲了她一口,在她含笑害羞的眼神里,起身,笑一笑,转身出去。“宁硕哥,衣服。”计迦楠抓着床边的西服。宁硕回头:“放着。”所有人一出去,门阖上,屋里只剩下舷窗外透进来的血红残阳,计迦楠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外面的男人跟谈慎履最后吩咐了点下飞机时注意的事后,就跟他们告别下了飞机。启动车子开远了些,宁硕又停下来,透过挡风玻璃往外看。机舱门被空姐关上。不一会儿功夫,飞机就向前滑行,再然后,漫天绝美晚霞下,一架飞机冲向台风来临前的天际。不到一分钟,飞机渐渐就淹没在晚霞里了,再也看不到。宁硕低下头拿手机,点了点,进入一个视频。画面是机舱房间,特意为计迦楠此行准备的房间里有适合她的腰睡的床,床头有她喜欢的粉色玫瑰,有投影仪可以供她消遣无聊的十几个小时。但是她此刻没有碰任何东西,躺在床上一直掉眼泪,没办法侧身,翻身趴着,就拿手遮住眼睛,然后细碎的哭声通过监控传来,飘散在车厢。宁硕盯着她哭得耸动的肩头,眼底漆黑如墨,好像这场台风已经不知不觉得登陆在他心中。最后,她哭睡着了,他掐掉了监控画面,退出来,删了软件。仰头靠在椅背,闭上眼。无非是想你了五月三号,整座城市风雨大作。台风在十一点正面登陆了充州,宁洲湾浪高几米,整个海面陷入一望无际的风雨中。持续了三天,终于风消雨停。六号复工上班,去往宁氏医院的杭北路上全是倒地的树木。最近忙,宁硕都没自己开车,时常坐在后座处理工作。今天是他难得上车后没有抱着个电脑看的日子,一坐下就一直往窗外看,满脑子是随着盛夏台风而纷至沓来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