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池安现在无论听到什么人都还是不太好,最近难得养得有些起色的身子因为这个消息,回到解放前。谈之醒推着轮椅把他送下楼。谈慎履恰好在监护室门口,看到他的身影,顿了顿,随即叹着气走了上来。“这没什么好看的,进不去。”他语气故作轻松,“宁硕还是没瞒住,再过两天她醒来了再来看就刚刚好了。”宁池安说:“他不是瞒不住,是我太想这小朋友了,几天没见,电话也没打一个,”他声音轻颤,心疼到无以复加,“我觉得我们迦楠不会这样,她还惦记着我那故事呢,都还没讲完。”谈慎履浅笑,无奈地点点头,附和他的话。是啊,她就算去出差,肯定也每天会打个电话问候病情的,所以,瞒不住。他安抚宁池安,会好的,就像每天从清晨就告诉自己会好的,深夜也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每天这样周而复始麻痹自己。三月三号,计迦楠出事后的第五天,充州接连五天春雨绵绵。谈慎履说,春雨是好兆头。那天医生说,恢复得还可以,度过危险期了。听到消息的时候,宁硕也是坐在病房门口,周边有好多人,面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只有他,依然面无表情。太多个日夜这样过去了,一时之间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是谈之醒推了推他,他才徐徐抬起头的,两人对视一眼,宁硕扯了抹笑。但是这笑意也没持续太久,只是心里稳了,疼痛还是不减。他只是问了医生一句:“什么时候能苏醒?”医生道:“快了,不出意外,这两天转了普通病房就能醒了,进了普通病房,您可以进去多陪陪病人,可以看到她脸色什么的,也会逐渐恢复的。”惊蛰那天,充州风雨大作。这天气,如果不是人已经转危为安,很令人心情灰暗。下午人转入普通病房,宁硕从进去就没出来过了,一直在床边坐着。小姑娘手臂也骨折了,打着厚厚的钢板和石膏,不能动,他只能摸着她几根纤细的手指,又去看她的脸。躺了几天都肉眼可见地瘦了,回头要好好补补,把他的小迦楠养圆起来,像十八岁那样,脸颊有两抹可爱的小婴儿肥。谈慎履夫妻二人也是几乎一整天待在病房,不过他们到底是年纪大了,白天待着晚上就不适合再二十四小时熬着了,这一夜就是宁硕在那儿的。他这几天加起来睡眠不足十二个小时,人也是异常疲惫,但是这转过来的第一天晚上,他连眯一会儿都做不到,就想每一秒都不合眼地看着她。这场雨下得挺久,是入春以来最大的一场,跟台风一样敲打得医院的玻璃哐哐作响。白天宁硕在客厅休息,进病房的人一看就都知道他一晚上没睡,众人在风雨声中放轻脚步,没人去吵醒他。傍晚宁池安探望完计迦楠,宁硕推着父亲的轮椅回楼上,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谈之醒夫妻就来了。眼见病房难得没客人,他就坐到了床边,摸了摸计迦楠的手,心疼地说:“都瘦了,不漂亮了。”杭若轻轻拿手点了点他的肩头:“小姑娘可不喜欢听这个哦。”谈之醒无奈地笑了笑:“那说点喜欢的呗。”他伸手捏了捏她雪白的脸,“你要是马上醒来,二哥把全世界的跑车都买给你。”杭若:“……”谈之醒认真的:“车库里的也给你,都给我们迦楠,以后再也不说你是马路杀手了,你随便开,以后全世界就你车最多,酷得不行。”杭若:“……”脑子嗡嗡的,她转开脸叹了口气。宁硕回来的时候,见谈之醒把她的脸都摩挲红了,不由过去拿起他的手:“额上还有伤,别扯到她的伤口,会疼。”“疼了也许就醒来了。”宁硕眯起眼。谈之醒没见过他兄弟在小事上动过怒,不过仔细想想这确实不是小事,马上就摆摆手溜了:“好好好,我走我走。”杭若笑着把他赶紧带走,欺负别人老婆还那么理直气壮,这人也不怕被打。宁硕自己坐下,手贴在小姑娘的脸上,轻轻抚着:“哥哥来了,欺负你的走了,今天晚上哥哥继续陪你。”小姑娘身体还是虚,被揉搓出来的粉红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那脸又恢复到了雪白无色的程度。宁硕忽然就对谈之醒没那么介意了。不过他自己还是舍不得碰她,只是凑近,唇瓣碰了碰小姑娘的侧脸,温柔道:“什么时候醒来,哥哥非常想我们迦楠宝宝。”“这阵雨过后,天气就不会再冷了,是你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