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紧跟着,“屠景同!又疯到哪里去了?夫子给你留的课业做完没”
屠喜儿跟两位哥哥挥手作别,走进自己家的小屋。
那时候屠小小已经先吃过饭了,窝在榻上,藏在阴影里,只用背影对着他们。
广福八年冬,屠小小失踪了。
夜里下了很大的雪,抹去了他留下的痕迹。
要挟
雪很大,也很冷。
屠小小走几步就要停下歇一会。
他仰起头,感受着有些冰凉的雪花落在脸颊上。
很冷,真的很冷,他回头望了一眼里面生着炭火的家,却没有感到后悔。
孽菩萨,罪观音。
血塑身,肉做泥。
此去西方三十七里,有一观音庙。
小庙四十余年前由山匪立,神像由无辜人一截一截的骨头和稀烂的肉泥塑成。
原因么……那时的屠小小也不知道。
他不在乎,他已是走了大半路程了啊。
刽子刀,自黔刑。
请神来,无去意。
屠小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想,那把山匪遗落的刀,很快就要在他的皮肉上刻画一条丑陋的疤痕了。
无所谓,反正这个世上也没有他在意的人,皮囊如何,他根本就不在意。
请了神来,就送不走了是吗?
没关系,就算罪孽缠身怨鬼同行又如何?
反正他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有怨人,备祭品。
亲人血,我身心。
雪越来越大,封住了上山的路。
屠小小拼命往上爬,却总是滑倒,摔回山底。
“祭品……祭品我会给的……我一定给……”,含糊着的声音,不知道神明是否能听清
屠小小好像一个红了眼的赌徒,甘愿向恶灵献祭自己的一切。
为了那些邪念,那些欲望。
献出自己的身躯,献出自己的心脏。
有什么关系呢,左右身体是残破的,左右他并没有在意的人。
他一遍又一遍在雪里攀爬,一次次滚落山崖,满身是血的时候,他闭眼,瘫在谷底。
“见见我吧……”似是野兽那听不懂的呓语,屠小小将身躯蜷缩起来,“神……”
“所有屠家村人……都是我的祭品……”
大雪纷飞,鹅毛一样,很快盖了他半身。
他在半梦半醒中睁眼,看见一个面带笑容的女人。
笑得很僵硬,嘴角咧到脑后,眼中带着某些癫狂,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厉鬼。
多神圣啊,在屠小小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