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读书人,那些弯弯绕绕辱人的功夫行,与村野妇人骂起架来,简直不会张口,气得一张脸涨红了,却也只骂得来这些。
“你那儿蠢钝,也是随了你们这般不讲理的爹娘!”
“我那好好的儿,在村里谁不说一句机灵,偏生送来你这儿就蠢钝了,到底谁不讲理!你这夫子怎教得孩子!”
张氏哒着手心,同周遭的看闲人说道:“这陈夫子,陈秀才,要人三十贯束脩钱呐!黑心的老东西,要便是要了,又刻薄学生,专挑家境贫的欺呐!”
周遭议论纷纷,对着那陈夫子指指点点。
:“三十贯呐~咋恁高……”
“我平素打这过,就老见陈夫子责骂打学生,本还觉着严格,原是这般苛人法。”
陈老朽被骂得措手不及,俨然招架不住,得亏后院儿的妻儿在外头喊了两个好手匆匆的赶了来。
本是想要摁住张氏,不想张氏力气大得很,抓也抓不住,赵里正乘机喊:“打人了!秀才打人了!”
如此前来看热闹的人更是多了起来。
陈家人反倒是不敢轻易再动手。
陈夫子又羞又急,一脑门儿的汗。
他紧捏着袖子:“你俩究竟要做甚!”
“后头呢?”
祁北南与赵光宗添了杯热茶,听他回来细说了里正和张氏前去私塾替他主持公道的事情,听得津津有味。
“我娘在私塾门前骂了一柱香的时间,心头痛快了,爹便同陈夫子要回了一半的束脩和学费来。陈夫子抠得很,本是不想退,可觉得丢人的厉害,便急急给了钱想把人打发走。”
祁北南笑道:“陈夫子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就得用这样的法子才收拾得住他,若私底下寻他谈,只怕还反压人一头。”
赵光宗也觉得此人卑鄙,寻常法子制不住他。
像他们这样的小门户,遇事要么忍气吞声,要想讨回公道,也只能用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赵光宗靠在椅背上,他望着屋顶:“如今倒是出了恶气,只是也彻底把陈夫子得罪了,他定然咽不下这口气,以他的人脉,往后我求学难了。”
陈夫子退银子的时候,暗暗说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祁北南知晓赵光宗的担忧,那陈夫子有门路,属实不好对付。
可事已至此,不是惧怕就能解决事情的。
他宽慰道:“可你揭露了他的面目,他如今口碑大跌,保不准还会受到学政申斥。那些愿意与他为伍的夫子,也大可不必拜学。”
赵光宗点点头:“我爹也是这意思,他说做人不惹事但也别怕事,腰杆软了,只会有更多人来欺。”
两人又说了好一阵儿,赵光宗才回去,嘱咐祁北南过两日到家里吃饭,赵里正和张娘子想谢谢他。
祁北南推了一回,今儿个赵光宗过来便提了一只烧鸡,一斤羊杂碎和两包果子答谢了,不必再麻烦。
可赵光宗却坚持,说他娘都已经备下了菜肉,盛情难却,祁北南只好答应了下来。
第25章
祁北南算了算萧护回来的日子,想是把肉菜放着些等他回来一道吃。
只是他还得要两三日才回,不知吃食放不放得到他下山。
赵光宗一兑儿拿来了这许多的肉,家里就他与萧元宝两人,一顿吃不了多少东西。
且羊肉价高,便是杂碎一斤也得二三十文,有饱饭吃的人家轻易也舍不得买来吃,过年上桌子上许才会出一盘子,也切得薄薄的细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