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刚才，他堪堪将资料归类整理，还没来得及将它们收起来。这些资料夹着很多公司机密，只能靠他亲自动手。贺总又像个没事人，坐在沙发上看书看报。当然，老板手上还戴着夹板，总不好意思让老板亲手帮忙。程特助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环视乱糟糟的办公室。现在这间办公室就像一个百废待兴的垃圾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房间角落里摆着两盆被他夹带过来的绿植，一盆金钱树叫小金，一盆发财树叫小财，还有一盆叫小芹的芹菜他忘记拿，被保洁阿姨当成公司发的蔬菜福利，顺手摘下来带回家炒了。现在它们都蔫耷耷的，比搬了一晚文件的他还没精神。咚咚。有人在敲门，贺天杭的客人已经到了。程特助面色一僵，比划着办公室内的狼藉。贺天杭悠闲从容，只抬头用眼神暗示一眼墙角的大柜子。乔伊站在门口等候，足足等了一两分钟，才等到程特助为她开门。她首先看到程特助额头上的汗水，袖扣还沾着一些灰尘。“乔……乔小姐，久等了。”程特助用力调整呼吸，勉强挤出一个笑。乔伊还是头一次看到程特助如此狼狈的时候，她笑着打了招呼，走进总裁办公室大门。进门第一步，她就微微一愣。这间办公室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空”。空落落的房间里，只有一套办公桌椅，接待客人的沙发和茶几。靠门一侧有几个大柜子，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内竟然什么都没有。属于贺总的办公桌上，连一张a4纸都找不到。贺天杭坐在沙发上，没有茶杯，没有咖啡，也没有为客人提供的小零食。乔伊回过头，程特助正倚着门捶着自己的老腰。她指了指靠门的大柜子，提醒道：“程特助，好像有叶子被夹住了。”她手指所指的方向，一片缺失生机的叶子蔫蔫夹在柜门缝隙，仿佛想从柜子囚笼中逃出生天的可怜囚犯。程特助内心滑过一片惨叫，小金的叶子竟然被夹住了！他想要去把叶子救出来，又不敢拉开柜子门。一旁看戏的贺总终于良心发现，开口将乔伊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还适应吗？”贺天杭道。明明才到公司第一天，怎么好说适不适应。“这次培训机会，是你故意的吗？”乔伊问道。“巧合。”贺天杭面不改色，“贺氏分公司和你们公司一直有培训合作，外派培训的项目从三年前就已经启动。你可以回去问问。”“那我在公司，是不是应该尽量少上来。”乔伊想委婉的提醒他，不要搞“办公室恋情”。“嫌坐电梯麻烦？”贺天杭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笑道，“那你也可以把办公室搬到顶层。”乔伊看出他又在拿她开玩笑，不接这个话头。“对了，这个请你收下。”乔伊将手中一个精致的礼物袋递给他。贺天杭早就注意到她手上拿着礼物袋。从她进门到现在，终于等到她想起手上的东西。“礼物。”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乔伊却摇摇头，主动将礼物袋里的盒子打开。一枚璀璨的蓝宝石躺在白色丝绒里，两抹绿色纹路在蓝宝石中央相交，正好形成一朵幸运草的形状。——弗莉西亚，贺天杭送给她的“幸运石”。“它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抱歉。”乔伊将装着蓝宝石的盒子放在茶几上。贺天杭没有动作，看着礼盒沉思几秒。乔伊以为他不高兴，为免他误会，又努力解释道：“我已经收到你的祝福了，我很喜欢这件礼物。”贺天杭眼神幽深，看着她不说话。乔伊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能闭上嘴巴，用沉默表达她的态度。许久，贺天杭忽然开口道：“伊伊，你有没有想过，你前天才戴着这颗宝石在拍卖会出现，别人知道你把它还给我，会怎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乔伊愣了愣，心中涌起一股歉意。当她得知这颗蓝宝石的真实价格，只想到自己不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应该立马将它还回去。却没想过它其实也算两人合约关系中的“道具”。就像贺天杭最开始的那辆奔驰车，那间没有人气的公寓，都只是“道具”而已。“对不起啊，是我考虑不周全……”乔伊只能将蓝宝石又收回去，补充道，“等我们的合约结束，我再把它还给你吧。”她低头收拾礼盒，没看见贺天杭沉暗的眼神。等她把礼盒收起来，办公室内仍旧没人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她想要找借口离开，却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