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医院。”贺天杭道。程特助喝了酒不能开车,他早就联系好代驾,并且和贺氏的私立医院做好沟通。等贺天杭发话,代驾发动汽车,黑色宾利在夜色中飞驰而去。程特助坐在副驾驶位,从反光镜看到自家老板的眼神,略紧张地推了推眼镜。他给仍倒在停车场那位点上一支蜡烛,因为他知道,未来的几天内,临城即将上演一出“天凉王破”的好戏。车子直接开到医院,受到药物影响,乔伊一直没有醒过来。医生做过简单检查后,说乔伊只是吃下少量劣质迷-药,只需要多喝水,加强新陈代谢即可。相比于乔伊,贺天杭才是真正需要看医生的人。他先前打人的时候完全没在意左手,之后又抱着乔伊上车,医生听程特助说明情况,眉毛几乎拧出一个疙瘩。他本想继续留下来先看看乔伊的情况,医生押着他又是拍片又是摸骨,好一番折腾,才让他返回乔伊休息的病房。好在他的伤势并未加深,左手的恢复情况良好,只需要重新固定一下夹板。第二天,乔伊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窗外的阳光,还以为自己上班迟到。她连忙从床上坐起,突然感到太阳穴一阵抽痛,这才缓缓回忆起昨天发生过的事情。她记得她被贺申设计,陪着贺天杭参加贺申摆的鸿门宴,结果在停车场帮程特助取药的时候被人算计,随后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只剩下贺天杭沉着脸色打人的场景。“头疼?”她听见有人在旁边问她。贺天杭站在窗边,一向整洁的衣服上带着褶皱,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乔伊摇摇头,怕他担心:“还好,只是有点晕。”她注意到贺天杭手臂的上的夹板好像换了,想起昨晚他不但剧烈运动,还把她抱起来,连忙问道:“你的手没事吧?”贺天杭走过来,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学着她的话道:“还好,只是有点麻。”这话说得敷衍又笼统,说了和没说也没什么差别。乔伊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贺天杭在表达对她刚才那个回答的不满。她不自觉摸了摸额头,老老实实改口道:“有点困,头也很疼。”“那就躺下继续休息,已经给你请假了,不要想着去上班。”贺天杭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也给乔伊汇报他的情况,“医生说骨头没有错位,恢复得也很好。”“想喝水吗?”他又道。乔伊点点头,贺天杭将早就备好的水拿过来,看乔伊小口小口地喝下。“昨晚被吓到了?”贺天杭道。乔伊点点头,又摇摇头。昨晚差点被拖走时,她的确很害怕。后来贺天杭赶过来,便只担心贺天杭冲动行事,根本没心思害怕。贺天杭接过水杯,没有再问。其实他想问的是,是不是被他吓到了。昨晚他情绪失控时没有任何夸张的表现,那群想要绑人的蠢货还以为他没怎么生气。连程特助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偏偏被乔伊看出来了。最后若不是乔伊突然跑过来抱住他,他也无法预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他从小就冷静自制,很少有情绪外泄的时候,更别说情绪失控。成年后他的自制力更加强大,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他的父亲贺凌锋极其喜欢试图激怒他,在贺凌锋的变相训练下,他对情绪,特别是愤怒的掌控,已经远远超出常人。昨晚是他这么多年来,少有的回想起失控是什么感觉。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有人能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他低头看着乔伊,软乎乎的被子和枕头几乎挡住她半张脸,越发显得她娇小可怜。昨天也正是这个软绵绵的女孩不顾他慑人的气势,冲过来抱住他,让他找回些许理智。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这些年唯二两次超出掌控范围的情况,竟然都是因为乔伊。上一次是乔伊在宁家的宴会被人群攻讦,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在不合适的时机提前暴露他的真实身份。这一次则是看到乔伊差点被人带走,那一瞬间,他其实想到很多青少年时期在“训练营”学到的东西。他的成长过程本就和绝大多数人不同,也注定了他总是会受人畏惧。如果乔伊也看清他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阴暗,恐怕也会感到畏惧。他无所谓别人是否怕他,但不想在乔伊脸上也看到同样的眼神。所以在确认乔伊没事后,他起身带上外套:“你继续在这里休息一天,晚上程鹤洋来送你。”“嗯。”乔伊在被子里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