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里正的腰杆子挺得这么硬的,还数从他爹手上接过里正这一职务那日。
张罗着就要摆席面儿吃,好好的庆贺一番。
这场欢喜事在初夏来临时变得更为炙热了些。
赵家足足置了三十桌子流水席,由蒋夫郎掌勺,请了村中人来吃酒。
“恁不过中了个童生,还摆这么多桌子的席,这里正夫妇俩是欢喜傻了不成。”
庄子上也受了邀,秦氏在庄子上待得闷,便与朱勇贤携着礼一并来了席上凑热闹。
瞧着赵家的阵仗,她忍不得嘀咕。
朱勇贤低声道:“虽是个童生,可却是第九咧!往下再用功便能是秀才吃朝廷饭了,甭说村野人家,就是城里能考出秀才的都不多,人能不热闹一下。”
秦氏瘪了下嘴,眼儿打转,巡瞧着平素里与她交好的妇人夫郎可来了没。
熟人没瞧见,倒是见着赵里正喜笑颜开的与村中族老,还有些老乡绅说谈着,手上亲热的拉着……拉着祁北南?!
她睁大了眼,确信自己没瞧错。
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与身侧的朱勇贤道:“里正是痴傻了不成,自己儿子上了榜,一个劲儿拉着祁北南那小子作甚。”
“瞧,倒是赵光宗立在一头。知道的祁北南是外村来的一个小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里正的亲儿子咧!”
朱勇贤也觉得诧异,他与秦氏上前打招呼,想去看看怎么个事。
“若没有小祁指点,我们家那不成器的哪里有这好运气。”
赵里正与族老乡绅热络的介绍着祁北南,对他是夸赞不止。
一干族老乡绅捏着胡子道:“家学渊源呐~”
“祁北南自连个童生都没谋得,还指点着赵三郎中了榜,里正说这些话出来也当真是不怕人笑嘛。”
秦氏听了个明白,起了个白眼。
朱勇贤却心中发惊,旁人不信,可他心底上却不知觉的信。
且不说赵里正没必要拿这事儿捧个非亲非故的小子,且他与祁北南接触便察觉出这小郎君有些本事。
祁北南年纪不大,可他身上却有股教人捉摸不透的沉稳气韵。
他是接触过贵人的,总觉着祁北南身上那股子志在必得的气韵,与那些个贵人身上的很是相适。
单靠着拿他爹的手札便能指点着赵光宗中童生,若他过了孝期下场,岂非信手拈来。
他胸口高高的起伏了一下,幸而是不曾与这小郎君成大过节。
祁北南又还能屈能伸,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朱勇贤暗扯了下秦氏的衣摆,警示道:“你且对这祁小郎君客气些,他不简单,不是你能应付的,莫再起甚么龃龉,到时候我也保不得你。”
言罢,他笑迎了上去:“赵里正,恭喜恭喜!”
“祁小郎君,我可听到了你的好本事,深藏不露啊!”
祁北南道:“里正抬爱,我哪有那般神通,不过是赠书之谊罢了。”
秦氏瞅着逢迎拍马的朱勇贤,气扯了下手头上捏着揩汗的帕子,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想走去空桌儿上坐着剥吃点果子去,转眸却见着了灶那头的萧元宝。
小崽子端着张小脸儿,同贴着灶屋墙壁搭起的切菜台上一排溜儿的切菜夫郎娘子传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