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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悔恨哈迈的威胁彻底结束,在确认严院长等人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后,初挽也就放心地跟着陆守俨回去北京了。回到北京,陆老爷子拉过去仔细看过后,心疼得要命,说她瘦了不少,又觉得海南太危险,这样的事以后可不能干了。初挽没办法,只能听陆老爷子叨叨了好一番。这么听着的时候,她求助地看向陆守俨,陆守俨置之不理,那眼神很明白写着“活该”。她有些无奈,只好耷拉着脑袋继续听教训。两个孩子见她回来,倒是高兴得很,好久没见妈妈了,爸爸也出差了,现在爸爸妈妈一起回来,自然乐得不轻。初挽在老宅住了两天,初鹤兮也过来了。他见到初挽后,也是打量了一番,蹙眉。陆老爷子见此,便又开始提起老话题:“鹤兮,你瞧瞧,咱们挽挽都瘦了,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初挽赶紧给初鹤兮使眼色,让他千万别顺着这话茬说,不然就没完了。谁知道初鹤兮却皱着眉,很是赞同地点头:“我说过让她不要去,她非要去,她根本不听。”陆老爷子顿时同仇敌忾起来:“鹤兮,你也是长辈,当叔的人,你好歹管着她。”初挽听这话,看向初鹤兮,眼神很有些不满。他可不许管着自己。初鹤兮感觉到了,微抿唇,有些无奈地说:“老爷子,我管不了她。”陆老爷子纳闷了:“鹤兮,你怎么就管不了她,你好歹有点长辈的样子!”旁边陆守俨都看笑了:“爸,你别为难鹤兮了,我们先进屋,这事慢慢谈——”陆老爷子听儿子说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指着陆守俨:“你叫鹤兮什么?”陆守俨:“就叫他鹤兮怎么了?”陆老爷子一听,火气上来了,他重重强调:“这是表叔,表叔,你得尊敬长辈,你得叫表叔,有你这样的吗,你竟然直接叫鹤兮名字?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周围人等看着这情景,都要看呆了。要知道陆守俨如今也算是威仪日重,结果在家里,竟然被训一个狗血淋头。旁边初鹤兮也是讶然,他便道:“老爷子,他怎么叫都可以,其实平时挽挽也是这么叫我的——”陆老爷子听得诧异,他望向初挽:“什么,挽挽也这么叫的?”初挽:“……”她万没想到,战火竟然再次烧到自己身上!这次南海搜罗船相撞事件,终于顺利落下帷幕,哈迈被罚以重金,并引渡回国,鉴于他的种种作为,将会在荷兰接受法律制裁。初挽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联合聂南圭初鹤兮,纠结了澳大利亚美国荷兰律师,抓住哈迈往日种种行事的漏洞,对哈迈穷追猛打,也是该着哈迈走背运,他一艘打捞船无意中撞到了澳大利亚渔船,于是又陷入了赔偿官司中。官司缠身,哈迈资金链中断,又赶上牢狱之灾,花了巨款保释出来后,几乎倾家荡产。要知道哈迈这些年海底打捞流窜于各国,他得罪的可不止中国人,往日那些对哈迈心存不满的,也借机发难,纷纷进行国际诉讼要求哈迈归还失物,一时之间门,哈迈陷入困境,几乎被逼到跳楼。哈迈是曾经在文物圈子引起轩然大波的人物,由他引发的海底沉船打捞公案至今遭人非议,他的落魄,自然引来无数人关注。也有新闻媒体特意跑去荷兰采访哈迈,结果就有一家香港媒体,拍摄了哈迈生活现状,甚至还拍摄了一些照片。之后,哈迈便上了香港报纸,初挽看到,报纸上,哈迈穿着一身邋遢的牛仔裤,拎着一把铲子站在一处破房子前,绷着脸,阴森森地看着来人,,满脸提防,整个人就已经是落魄流浪汉的样子了。香港媒体还给他来了一个大标题:“海洋大贼哈迈落魄拾荒”。初挽看着报纸上哈迈那种种落魄,自然是心满意足。这哈迈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得到报应了,而且以后再有机会,她自然是再打落水狗,总之这辈子哈迈注定再无翻身之地了。况且经过哈迈一事,算是给了海外潜在的海底捕捞者一个教训,有了哈迈前车之鉴,谁再敢轻易冒天下之大不韪?而除了哈迈外,初挽也留意了孙雪椰的消息,这个人却是已经查无此人,她问过陆守俨,知道她应该是出不来了。毕竟是敏感时期,敏感地点,之前孙雪椰身上就有众多疑点,如今又和哈迈勾结,非法进入禁止捕捞海域,这里面一桩桩算起来,她怕是要牢底坐穿了。南海泰兴号如今已经正式打捞阶段,因为泰兴号巨大,打捞过程中自然兴师动众,耗费巨大,不过好在泰兴号前期出水的瓷器已经震惊世人,引得了各方关注,如今要批款有批款,要资源有资源。严院长和岳教授依然守在南海,初挽时不时打电话问问进展,他们正商量对策,想把沉船原封不动地打捞出来,还要在湛江建立一个沉船博物馆。听着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初挽自然也高兴,现在没有了哈迈的威胁,也没有了时间门紧迫性,考古队员们可以尽最大可能做到完美了。而水下考古终于取得成果,扫清一切障碍,可以大踏步前进了。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忙,现在天冷起来了,她陪着孩子上下幼儿园,跑跑步,平时则看看书写写书,再关注下自己博物馆的修建进展,以及各方面的生意。值得一提的是,陆建晨的公司发展势头迅猛,第一年利润惊人,被美国计算机誉为“行业黑马”,初挽当时投给陆建晨的那一笔钱,按照股份算,分红可观。不过初挽没要,让他继续投资扩大经营。陆建晨的公司估计再过几年都可以上市了,这投资回报率非常可观,可以说,光靠着陆建晨,她就拥有了一只下鸡蛋的鸡——当然了这话没和陆建晨提。除了陆建晨,陆家还出了另外一桩事。之前陆建时突然昏迷不醒,当时初挽以为就是寻常昏迷过去,后来从南海回来才知道,他是仿佛植物人一样一直昏迷,昏迷了一个多月。陆家自然遍寻名医,不过也无计可施。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昏迷多时的陆建时终于醒过来,不过醒来后,整个人先是呆了一段日子,之后行事性情仿佛变了一个人般,开始要和孟香悦离婚,坚决要离婚。家里为此劝了不少,说有孩子,不能就这么离婚,孟香悦也是哭着闹着不离婚,不过陆建时却不为所动,铁了心要离婚。最后到底是离成了,离婚后,孩子归陆家,再另外补了孟香悦一笔钱。陆建时自然没什么钱,最后还是陆守信从自己的积蓄中拿出一笔钱给了前儿媳妇,算是把这件事摆平了,为此,陆老爷子自然是不喜。他对这孙子是再没什么指望,多大年纪了,离婚还得父母给出钱,他觉得陆建时这辈子是立不起来了。初挽听得这消息,也只是听听罢了,她的生活距离陆建时什么的已经很遥远,他怎么闹腾,她也不至于在意什么。这天,她过去琉璃厂,看了私人博物馆的修建进程,开车回来路上,就见一个人拦在前面,她忙刹车,刹车之后细看,却是陆建时。陆建时显然就是在等她,他大步走到了初挽车前,隔着玻璃望着她,道:“我们谈谈,可以吗?”初挽神情很淡:“我们有什么可谈的吗?有什么事,找你七叔。”陆建时沉默地看着她,很久后,才用异样的声音道:“挽挽,你要和我离婚,也是找七叔,现在,重活一辈子,没想到我还是听到这句话。”初挽微怔了下,抬起眼,看着窗外那个人。陆建时:“挽挽,我不想找麻烦,也不想破坏你的生活,我只是——”他声音颤抖:“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初挽:“好。”初挽并不想在大街上这么和陆建时聊,于是她带他过去了一旁的茶楼。二楼,清净的位置,这会儿也没什么人,很适合她和陆建时谈谈。这茶楼有些年月了,防腐木的楼板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初挽就在这种咯吱声中,想着心事。如今想来,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起源于九龙杯。九龙杯破碎,自己重回1984年,这个奇迹并不是只发生在自己身上,还发生在孙雪椰身上。但是陆建时却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这件事初挽曾经疑惑过,也曾经对陆建时试探过,但陆建时确实没有,之后初挽也就没有再想过。可是现在,这件事到底发生了。初挽看着陆建时:“你想谈什么?”陆建时定定地看着她:“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初挽扬眉:“建时,你希望我说什么?”她笑着道:“惊慌失措,求你不要告诉你七叔,求你不要张扬,还是和你互诉衷肠,说说上辈子我们当夫妻的事?”她微前倾,在那茶香萦绕中,望着眼前的陆建时,漫不经心地道:“建时,其实我是不介意你去说什么的,随便你。”陆建时看着她那无所谓的样子:“挽挽,你和七叔很相爱,你现在过得很幸福,你还有一对儿女。”初挽端起茶来,品了一口,才淡声道:“对。”陆建时:“在我没想起一切之前,我浑浑噩噩,总觉得不痛快,想起来就难受,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难受,一直到那天,孙雪椰突然来找我。”初挽:“哦,她果然来找你了。”陆建时:“她来找我,对我说了很多,我很厌烦,觉得她在说疯话,没搭理,不过晚上时候,我睡不着,我就想起最初,最初我真以为我会娶你,我也以为你会选我——”说到这里,他眼神变得遥远而缥缈。“世界上的事真是奇妙,我便开始挖空心思想,如果,如果那个时候,你选了我,我们结婚,那我们将会变成什么样,我想着想着,突然害怕起来……”他喃喃地道:“我突然发现,也许孙雪椰说得是对的,假如人生在那个地方分一个岔,那,那很可能我们就会走向她所说的结局。”初挽淡看着他。

上辈子的一切,她并不想回忆,现在她很幸福。她从陆守俨身上得到了她几乎所有需要的情感,她还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更有了渴望已久的亲情,知道了姑奶奶的下落——尽管她不回来,但她至少找回了初鹤兮。她的事业也是如此成功,完成了上辈子所有未曾做到的。所以陆建时所说的,她不想去回想。陆建时:“节完整章节』(),我接受了,没关系,就这么着吧。”陆建时眸中泛起痛苦,他望着初挽,道:“难道提起上辈子,你就没有一点点眷恋,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微不足道?”初挽颇有耐心地问:“你为什么要回想上辈子?”陆建时茫然:“可能我后悔吧,上辈子我们结婚了,我,我——”初挽:“但是我们的婚姻并不幸福,不是吗,你不能容忍你的妻子拥有那么大的财富,你拼命折腾,其实只是想证明自己比自己妻子更有能耐,你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只要努力,只要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能成功。你就像一个赌徒一样,总是寄希望于牌桌上的最后一把牌。”她的话,几乎像一把刀一般劈进了陆建时的心里,陆建时怔忪了半晌,脸上便浮现出痛苦的纠结来。他几乎想哭,痛苦地呢喃道:“我觉得不公平,不公平……”初挽眼神淡漠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要说哪里不公平,不过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公平。任何公平都需要自己去争取,不是靠着别人祈求,正如流失海外的文物追索,求着别人给予公平是要不回来的,要想成事,就必须有经济和实力撑腰。至于感情上,人生中,大叫着不公平,又有什么意思?她四岁的时候在冷风中提着破篮子摘野菜,字典里还没有不公平这三个字。陆建时抬起头来,一脸无助茫然:“你对他很好,你对他笑……”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当他回忆起来上辈子,他想起陆守俨和初挽的相处,便觉得,不一样的,初挽变了。上辈子的初挽冷淡,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辈子的初挽对陆守俨却很柔软,会撒娇,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便明白,初挽爱陆守俨,她不爱自己。初挽笑了:“这不是很正常吗,上辈子,我们在一起,我不爱你,但是这辈子,我和他在一起,我很爱他。”陆建时眸底骤然泛起痛来,他盯着初挽:“挽挽,为什么?”初挽道:“哪有为什么,他对我好,他也优秀,一个优秀的男人对我足够好,我为什么不能爱上他?”陆建时咬牙,涩声道:“是,我比不上七叔,永远比不上,你上辈子选我就是错误的,我根本配不上你!”初挽却道:“其实上辈子,我选了你,我是打算和你处好的。”陆建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初挽:“你但凡安安分分,我都考虑我们继续过下去啊,但是你呢,你竟然外面包一个傍尖,还编排我,你也知道我性子,这让我怎么忍?”陆建时眸中满是悔恨,他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咬牙道:“挽挽,如果没有孟香悦,你不会和我离婚是吗?”()初挽点头:“当然。”陆建时:“那你,你为什么……”他有些艰涩地道:“不让我碰你?”初挽听他问起这个,一时只觉恍若隔世。不过也对,这是上辈子了,距离她太遥远,以至于她回想起那些,只觉得那是另一个人的故事。她笑道:“七星岛俱乐部的海丽莎,她足足三百斤,不过看上去白得发亮,很丰满,男人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女人很性感?”陆建时听这话,瞳孔骤然收缩,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初挽:“你,你怎么知道的?”初挽笑了笑:“陆建时,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嫌脏。”说完,她起身:“好了,我们还有什么要谈的吗?”陆建时白着唇,疲惫而虚弱地摇头:“没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他终于明白,上辈子之所以走到那一步,果然是自己的错。其实他但凡本分一些,好好和初挽过日子,都不至于如此。这辈子他是那么不甘心,觉得凭什么没选自己,凭什么没给自己机会。原来属于他的机会已经被他糟蹋过了。初挽走出茶楼的时候,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车。红旗轿车,车牌号是她素来熟悉的。夕阳在茶色车窗玻璃上映出一道光弧,初挽隐约可以看到男人略显凌厉的下颌线。她迈步走过去,便见他微合着眸子,在闭目养神。仿佛察觉到她的到来,他睁开眸子,隔着半落下的车窗玻璃看着她。初挽没吭声,径自打开门,上了车。上车后,车子便缓缓前行,车厢里很安静,初挽甚至能听到身边男人清沉的呼吸声。就在刚刚,她和陆建时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谈了上辈子种种,昔日那些早已模糊的回忆突然复活,以至于她如今坐在陆守俨身边,竟有一种奇异的微妙感。他没说话,她也就一直没说话。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车厢中,就连司机小赵都感觉到了车厢气氛不对,越发不敢出声了。一直等到车子经过一处十字路口,在等着红灯时,陆守俨很随意地开口道:“幼儿园最近排练节目,我听着回头可能上春节晚会表演,他们还挺上心的。”初挽点头:“嗯,是跳舞吧,梦锦应该也会参加。”陆守俨:“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看吧。”初挽:“好。”她想起这事,便道:“不过这样的话,可能梦锦放学要延迟,两个孩子得分开接了。”陆守俨:“我下班早点,过去接吧。”家里两个保姆,但是一个得忙着做饭,不可能都跑出去接,再说小孩子喜欢父母接,总让保姆或者鹏叔接,他们也会失望。作为父母还是希望尽可能满足孩子。两个人这么说着话,初挽想着两个孩子,往世的感觉便逐渐淡去。她看着窗外,青砖灰瓦的胡同上方,有带着哨的鸽子飞过。现在北京城的楼越高越高,鸽子已经少见了。她终于开口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陆守俨道:“从你下车时候。”初挽回首看向他。陆守俨解释道:“开车过来,正好看到你,本想着叫你一起吃晚饭,看到你下车和建时过去茶楼了,便想着等等你。”初挽静默了片刻,才道:“他突然找我,说想和我谈谈,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陆守俨笑了,深深看她一眼:“他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好像一直神神叨叨的,别理就是了。”初挽犹豫了下,她想和他解释下,或者说点什么。谁知道陆守俨已经道:“今晚吃什么?干脆在外面吃吧,让孩子过去老宅。”初挽:“那你想吃什么?”陆守俨略沉吟,之后道:“我想吃西餐。”初挽便笑了:“西餐?怎么要求这么高呢?你以前在美国没吃过吗?”陆守俨抿唇:“我就想吃。”初挽:“那我们吃什么?”陆守俨却没答,径自吩咐小赵道:“去前面那家瑞和吧。”初挽记得,瑞和是一家新开的法国餐厅,据说环境很好,里面的香煎鹅肝很不错。她便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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